玉岭笑了笑:“我要说的,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数。毕竟,我已经和你谈过好几次了。”

他其实并不常笑,但模样天生就带着少年似的乖巧。

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如此,让人觉得十分无害。

可望进那双眼里,却只觉得彻骨的寒凉与危险。

“如果还是那些无稽之谈,我想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裴离手撑着桌,似乎将要站起身离开。

玉岭撑头看她,道:“分明是你出生入死立下的汗马功劳,就这么拱手让给别人。听着那些人对于裴树的称赞,你不觉得讽刺吗?”

裴离盯着他。

她略微低头,天边的日光沉了下来。阴影盖住了上半张脸,有些看不太清晰脸上的神色。

“你应该知道我跟他的关系,”裴离声音淡淡,“挑拨离间,对你有什么好处?”

“知道,”黑衣青年大咧咧地往后靠着椅背,他笑,“不就是叔父吗?”

“可你把他当成叔父,他有把你当成亲侄女过吗?”

玉岭的神色忽然正经了许多,声音沉下,缓缓而道:“他只是将你当成功成名就的基石,等到没用了,自然就会将你一脚踢开。”

“那样的伪君子,值得你为他效命吗?”

他是黑云军中唯一一个知道裴离真实身份的人。

但说来也奇怪。

在得知这事以后,他并没有拆穿,而是选择了将事情隐瞒下来。

直到最近几年,玉岭私底下经常来找裴离。

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在黑云军中以大逆不道的罪名,罚上个几百军棍。

“玉岭。”

裴离第一次正色叫他,她眉尖轻提,问:“所以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青年的笑容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天真,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杀气。

“自然是,另择名主。”

……

……

裴离从茶楼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将军府。

而是在热闹的集市间绕了几圈,躲开了身后跟着的眼线。

她身形几转,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民房里。

房屋很狭小,墙皮斑驳的脱落,显得很是破旧,看起来就年代久远。

她在木门上屈指叩了叩。

三长两短,这是约定好的信号。

很快就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对她躬身道:“主子。”

裴离侧身而进,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若是后面跟了尾巴,就将他们解决干净。”

“是。”几个打扮如平常百姓的人领命而去。

裴离走进主屋,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

她开口问道:“新来的京城官员,可有他们的资料?”

话音落下,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中突然多出了一抹黑影。

那黑影在裴离面前单膝下跪,“回主子的话,有。”

“呈上来。”

黑影果然将一沓厚重的信封毕恭毕敬地送到她的面前。

裴离的目光在上面扫了几眼,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封。

封面上写着一个“花”字。

她想起了刚刚在茶楼上的惊鸿一瞥,指尖微微顿了顿,才将那叠信封拿起。

拆开以后,裴离仔细地将其中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果然是她……”她低语喃喃。

黑影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裴离本想挥手让他离开,但在最后一秒她突然改了主意。

“找个人去跟着花家小姐,”她说,“我要知道她的具体行踪。”

对于这个决定,黑影虽然觉得奇怪,但对裴离的忠心压下了心里的异样,低头应承:“是。”

裴离又问几件事情之后,黑影一一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