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就两眼紧盯着他不放的言官狗,怕是还要再趁机参他一本。

他在圣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糟糕透顶了,绝不能再增加新的罪名。

想到这,白起善顾不得浑身骨头散架般的剧痛,奋力甩开上来捆他的两个衙役,冲到朝张庭安跟前,附在他耳边飞快地说道:“我是白尚书之子,你不能抓我!”

本朝的尚书是一品官阶,而张庭安只是个从七品小官。

官大一阶都能压死人,何况是大了这么多,白起善自认搬出父亲这面大旗,张庭安必不敢再对他如何。

他现在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张大人是他昔日好友张裴毅的亲舅舅,而对方正打着要帮亲外甥出口恶气的算盘。

若是知道,他怕是就不会有这份自信了,也不会作死地拉亲爹下水。

果不其然,白起善话音还没落地,张庭安眼中就闪过意外的惊喜,随即大声呵斥他:“一派胡言,白尚书教子有方,怎么会教导出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儿子来?再者,白尚书严于律己,怎会容许家人拿着他的官威在外面为非作恶,仗势欺人?哪来的混账东西,就你这幅嘴脸,也敢冒充白尚书的儿子,你看看你配吗你?你还敢坏他老人家官声……来人,给我掌嘴!”

话音落,先前那两个衙役上前来,一人摁住白起善,另一人扬手就打。

啪啪啪

衙役的巴掌可比大富媳妇的巴掌重多了,白起善甚至都来不及诧异,人就让那几巴掌打得天旋地转。

张庭安神情严肃而板正,见白起善被打得直

翻白眼,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窃喜。

白尚书的儿子又如何?

谁能证明你是白尚书的儿子?

证明不了那就乖乖挨打。

敢欺负他外甥……他张庭安的外甥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人群中的沈晚晚瞥了他一眼,心说没看出来啊,这样一个瞧着五大三粗的武夫,竟还是只心思深沉的老狐狸。

要知道,张庭安这一声“掌嘴”,直接打掉了白起善的身份,日后白起善的父亲就是想拿这事跟他秋后算账都不行。

白起善的父亲要是敢找他算账,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纵容家人拿着他的官威在外面为非作恶,仗势欺人。

张庭安这种装傻充愣,假装不知道白起善是谁的行为,既为自己外甥出了口恶气,又不给白尚书日后拿官威压他的机会,为自己扫清了后面的隐患,简直是一举两得。

哦对了,还有一举,那就是:顺道再给言官姐夫提供一个弹劾白尚书教子无方的机会。

谁说武夫脑子不好使来着?

瞧瞧人家张大人,脑子多好使啊。

沈晚晚不由得在心中啧啧称赞。

她不知道的是,脑子好使的张大人其实还有一个谋算。

而她,恰恰正在这份谋算之中。

百姓们听不出她话音中暗含的另一个信息,可张庭安却听出来了,那就是:年前白家的马车摔死了人,而这并非是意外事故,极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当街纵马伤人固然可恨,可人毕竟没伤到,他就算将白起善抓回去,顶多也就是将人关上几天。

但年前白家马车摔死了她的丫鬟这事却是事实。

他若能将这桩罪名坐实,就算不能治白起善一个杀人的罪名,也能让白起善脱层皮。

可惜,不等张庭安的目光望过来,沈晚晚便拉着陆回退出了人群。

她四顾望了一圈,找到先前因为救人而甩飞出去的那条肉拎手里,拉着陆回就道:“快走快走。”

两人快步离开。

直到拐入另一条街道,沈晚晚才停下来,扭头对上陆回狐疑的目光,她犹豫了一瞬,问道:“王爷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为摔死的丫鬟的讨要个公道。”

陆回点头,他确实有几分好奇,毕竟机会难得。

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操纵的好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