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灵堂前守灵,他仿佛看见母亲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哭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何要让她死后也魂魄难安。
可是他又能这么办?
母亲是他害死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事实都无法更改。
要么站出来,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然后承接父亲的愤怒,承接世人对他的唾骂,最后像一滩烂肉一样在恶臭中死去;
要么走祖母给他安排好的路,将一切过错都推给春嬷嬷,让母亲死得不明不白,背着一身恶名下葬。
他只能选择后者,因为他没得选择,他无法接受自己像滩烂肉一样在恶臭在死去。
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是的,报仇,他要报仇。
他绝不允许让自己像盆狗血一样在被人品鉴后,还要再让人“臭不可闻”的印章。
他要让面前这个毁掉他一切的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恨意在他眼中翻滚,他双目赤红地望着沈晚晚,再次问道:“现在,你满意了吗?”
沈晚晚:“……”
扑面而来的质问弄得沈晚晚一愣,反应过来,她险些气笑。
这话问的,好像是她逼着他杀死了白夫人似的。
这么大一口黑锅压下来,她才不会背。
一旁的秦氏并不知道白夫人是怎么死的,单纯地以为白夫人真的是暴毙而亡。
虽然她不喜欢白夫人,听说棺材里面装的人是白夫人时,她甚至还隐隐兴奋了一把,心说活该,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
但这种兴奋也在她心中冒了下头,就又让她摁了下去,毕竟人死为大,对着一个已死之人骂人家死了活该,属实不应该。
就是往常看不顺眼的白起善,秦氏都选择了以平常心看待。
不曾想这人不好好送母出殡,居然还跑过来质问她女儿,好像是她的女儿害死了他母亲似的……真是岂有此理。
秦氏快要气炸掉了,不等沈晚晚开口,她便率先反问回去 :“白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母亲,他的意思是说,白夫人的死……”
“沈姑娘!”
不等沈晚晚把话说完,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打断她的话。
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素衣的白老夫人急匆匆朝她走来,先狠狠瞪了白起善一眼,然后才换上一副愁苦面容,朝她歉意道:“我这孙儿突然没了母亲,伤心过度,神志上有些不清醒,言语得罪之处,还望沈姑娘多多包涵,老身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当真就要弯腰给沈晚晚赔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沈晚晚当然不会受白老夫人这个礼,毕竟对方的年纪比她祖母的年纪还大。
何况这位白老夫人还有诰命在身。
因此,她偏身避开,淡淡道:“老夫人误会了,白公子只是过来跟我说句话,并无其他。”
人死为大,还是让白夫人先入土为安吧,今日的账,以后她再跟白起善算。
反正有白老夫人在旁边镇压着,谅他白起善也不敢再往她身上甩黑锅。
白起善果然没再坚持刚才的话题,但也没想过就此放过她,哼笑一声,忽然说道:“沈姑娘还真是好兴致,巴巴地从外城跑到内城来瞧热闹,不过,看人出殡可不是什么好热闹,沈姑娘就不怕沾染上晦气?”
沈晚晚:“……”
这人,没完没了是吧?
这次她没再理会白老夫人哀求的眼神,斜睨了白起善一眼,冷声道:“白公子误会了,我并不是来瞧谁的热闹的。”
只是搬家刚好路过这里,撞上了。
后面这句话没说。
因为担心白起善气死。
这人巴不得弄死她才好,她越凄惨,他越高兴。
可她现在非但一点儿都不凄惨,还搬到了朱雀街上住,新邻居是燕王,新宅子也是燕王赠送的,前路一片光明璀璨。
就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