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有人愤怒了,大声指责白起善:“你是季先生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季先生说话?”

“听你这口吻,季先生要收谁为弟子,竟还要事先征询你的意见不成?”

“笑话年年有,像这么可笑的笑话,我却是头一次听闻,也是长了见识了。”

……

声音四起。

场面一下子变得闹腾腾起来。

白起善这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然而箭已经射出去了,再想收回已然是不可能,他只能慌忙找补道:“诸位误会了,我并非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毕竟……”

目光落在沈元礼身上,他咬牙沉声说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本人曾和沈公子的妹妹曾经有过一段婚约,对沈公子多少有几分了解,在我的印象中,沈公子的资质实在是……”

他欲言又止。

然而蹙眉狐疑的表情却将他未尽的话补充完整:实在是资质平平。

末了,他做出不解的神情:“不知沈公子因何就入了季先生的眼,所以我才会有此一问。”

这番解释,倒也勉强能圆上他刚才的话。

然而话圆得再好,做法依旧是无礼物的。

聚集在白起善身上的目光,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解释而有所缓和。

大家依旧目光冷冷地望着他。

季先生更是冷着脸,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老夫收徒,人品为重,倘若一个人心术不正,品行堪忧,便是资质再好,老夫也照拒不误。”

旁人听这话,或许没有太多感触。

然而白起善曾因拜师而被季先生多次拒绝,如今这话说出来,等于是指着他鼻子说他心术不正,品行堪忧。

沈晚晚听得心绪沸腾,恨不能起来鼓掌为季先生叫好。

果然还是得有文化啊。

瞧瞧人家季先生,骂人都不带脏字,关键是还字字如刀,刀刀往心口上面插。

白起善显然也领悟到了这点,顿时头脸涨红。

只是,不等他辩驳,一道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

“白公子说我这师弟资质平平,本王却觉得,白公子这话,个人主观意识未免太强烈了些。”

沈晚晚循声望去,见是陆回,顿时兴奋得攥紧拳头。

燕王是季先生弟子这件事,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位。

如今他主动将这层关系对外宣告,对兄长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季先生的关门弟子,当今亲王唯一的小师弟,有这两层关系傍身,白家那边就算再想对兄长使坏,行动前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果不其然,陆回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愣,白家父子二人更是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尤其是白起善,震惊、狐疑、不甘、愤怒……各种情绪如烟花般在他脸上依次炸开,一张脸忽青忽白,精彩绝伦的堪称滑稽。

陆回斜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这里有首诗作,出自我那小师弟之手,白公子且看写得如何,然后再对他人作评论也不迟。”

评论他人可不是什么好的操作。

白起善本就难看的面色更加难看。

沈晚晚冷笑,隐约间猜到了燕王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在昨天,燕王忽然让人抬着块木板来找兄长,让兄长将年前在扶风笑客栈作的那首诗题写在他带来的木板上面。

当时沈晚晚还觉得奇怪,不明白好好的,燕王为何突然让兄长将旧作题写在木板上面。

如今看来,竟是为了打脸白起善而做下的准备。

木板上面写字,可比在宣纸上面写字难度大多了,因为木板质地较硬,笔触下的反应远不如宣纸反应灵敏;而木板不均匀的吸水性,也容易导致墨迹分布不均匀。

总而言之,在木板上写字不难,但想达到令人眼前一亮的程度,却是难之又难。

好字,再加上好诗,在场的又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