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苑里,既无心听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腔,又对长辈们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拉扯不敢兴趣的少男少女们,正聚集在八角亭中玩投壶游戏。

沈晚晚对这类游戏并不感兴趣。

她坐在八角亭的栏杆上,望着飞橼上镶嵌着的一颗颗鎏光溢彩的宝石,一边感慨齐家可真富贵,一边朝一湖之隔的另一个八角亭那边张望。

湖那边的八角亭比他们所在的白角亭更大,亭前还搭起了一个戏台子,此时一群贵太太贵夫人们正聚集在亭在里听戏并闲话家常。

她其实比较想去那边的亭子。

因为身边的这群少男少女们个个血气方刚,活力四射,无法为她提供施展身手的机会。

湖那边的贵太太贵夫人们就比较合适。

奈何齐家负责统筹宴席的管事嬷嬷太体贴了些,知道他们这群人坐不住,直接就将他们一群小辈们安排到了清苑这边来。

听说除了投壶之外,后面还有舞剑,吟诗作对……据说还有一场小型狩猎。

反正都是些少男少女们喜爱的活动。

同为少男少女中的一员,沈晚晚一时还没能找到脱离团体,将自己塞进长辈群中的机会。

这样不行啊,她可不是单纯来玩的呀。

沈晚晚叹息,正发愁,忽然响起一阵阵喝彩声。

扭头看去,原来是有人投了全壶。

“哎呀新月,几日不见,你这投壶技术渐长啊。”

“江小姐不愧是将门嫡女,蒙眼尚能投全壶,厉害厉害。”

喝彩叫好声一片。

投全壶的少女一身火红色裙装,身段高挑,一头青丝不像其他贵女那般梳得繁复,只简单地挽了个高马尾,唯一的头饰就是束发用的锦绣珠璎冠。

还没看清面貌,只看一个背影,便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之感。

沈晚晚顿生欣赏之意,也不由得跟着鼓起来掌来。

然而下一瞬,她鼓掌的动作便顿住,颇有几分诧异地望着转身过来的少女。

那少女,竟是那日街头当铺前遇到的那位粉衣少女。

……小姑娘身上的珠光宝气哪去了?怎的今日打扮的如此简单干练?

沈晚晚诧异。

江新月同样诧异无比,大眼睛圆鼓鼓地瞪着,愣愣地盯着她瞅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后,当即大声招呼她道:

“沈姑娘,别一个人干坐着呀,不如我们比试一把如何?”

然后不等沈晚晚开口,便又自顾自地对众人道:“你们不知道,沈姑娘的投壶技术可好了。”

那架势,俨然一副对沈晚晚很了解很熟悉的样子。

在今日之前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的沈晚晚:“……”

沈晚晚无语,颇有种锅从天上掉的无力感。

这个江新月,分明是还记恨着上一次的不愉快,有心找茬来了。

她的投壶技术……完全没有技术可言,就不会。

然而其他人可不管这些,一听说她的投壶技术比江新月的还好,立马纷纷招呼她上场。

江新月更是直接跑过来拉她,然后不由分说地将羽毛箭塞她手里。

“沈姑娘,请吧。”

“……”沈晚晚皱眉,头疼地望着面前这个一心想要治她难看的小姑娘。

早知道小姑娘气性这么大,那日街头上,她或许就不该多管闲事,没得给自己惹麻烦。

……算了,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就别跟小孩子家一般见识了。

沈晚晚呼出口气,正要认输,结果就在这时,白起善忽然上前来,柔声对她道:“别紧张,正常心态比就行了。”

然后又凑到她耳边:“以前就总听你身边的丫鬟说,说你投壶投得好,我一直未曾得见,今日可算能见到了。”

看似耳语。

然而他似乎没领悟到说悄悄话的精髓,那声音……七步之外的人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