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这焕颜膏是你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为我寻来的,我还要留着治脸上的疤痕呢,不能糟蹋了。”
她举起自己擦伤的左手给白起善看。
“你看,就是一点点小擦伤而已,不要紧的。”
说完,垂下眼眸,一点也看不见白起善黑沉下来的面色。
江新月却是看得浑身直冒酸气,一会儿暗骂她不知好歹,一会儿又心塞地想状元郎对未婚妻可真好。
越想越生气,一颗心也仿佛泡在了醋缸里面,皱皱巴巴又酸酸涩涩。
江新月火气上头,蹬蹬蹬几步上前来挤开白起善,又将羽箭强行往沈晚晚手里面塞。
“来来来,我们继续……沈姑娘,前面两把你也热身够了,这次可不要再弄假了啊,不然就是瞧不起我们。”
这话说得挑拨味道十足,一群少男少女们顿时不满地望着沈晚晚。
“闹了半天,原来是耍我们玩呢。”
“给脸不要脸,竟然嚣张到我们头上来了。”
“今天你要是不投个全壶,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这是什么话?
人群中一名紫衣少女低声骂道:“一群吃饱肚子没球事干的二世祖,被人当猴耍了还上蹿下跳地蹦跶……自己出门不带脑子蠢成猪也就算了,还为难人家沈姑娘。”
骂完又扭头看向旁边身穿月白色锦袍,面带银狐面具的男子:“王爷,属下忍不住了怎么办?”
声音低沉,分明是男人的声线;话也说得粗鄙,与四周矜持端庄的贵女们全然不同。
正是又一次穿上女装的紫竹。
而他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双胎长姐,翰林院侍讲周侍讲家的长女,周甘然。
银狐面具男子则是燕王陆回。
那张让周甘然,也就是紫竹随手扔掉的请帖,到底没能找回来。
而陆回也在准备贺礼的过程中改变了以个人身份登门贺寿的想法。
不想被贵女们扔一身香帕荷包是其一。
再一个,他顶着燕王的身份,走哪儿都是高桌独座,一举一动都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哪怕他多看街边的狗一样,暗处的眼睛都要将狗捉回家去好好研究一番。
实在不方便。
所以,他现在的身份是周侍讲夫人娘家的侄子,也就是周家姐弟二人的表哥。
“周家表哥”冷笑道:“既然忍不住,那就别忍了。”
言落,不等紫竹兴奋地撸起袖子,陆回先一步上前去,拦住正要投出第三支羽箭的沈晚晚。
后者愕然,愣愣地望着挡在她面前的人。
来人身形修长 ,如松似竹,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面具之下,隐约能瞧见清晰的下额线条,如刀刻般棱角分明。
拿开面具,这张脸一定不会差。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要干嘛呀?
她前头忍气吞声挨了两轮嘲笑,还吃了顿皮肉苦,就是为了从白起善嘴里套出药膏的来历,然后好将第三支羽箭砸白起善脸上去,再顺理成章地拿出夺命药膏。
深知药膏厉害的白起善必定不肯用。
她便能抓住这个机会怀疑药膏, 然后怀疑白起善,然后再水到渠成地将婚书摔白起善脸上去。
她吭吭哧哧挖了半天沟渠,眼看再差一锹土就能大功告成了,可别让这位好心人给搅和了啊。
是的,好心人。
哪怕对方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也能知道对方站出来,是为了给她打抱不平的。
她不由得着急起来,握着羽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再攥紧。
余光也无意识地往白起善脸上瞥了一下。
要不干脆现在就动手?
虽然冒险了点儿,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圆过去,不小心误伤的事情又不是没人遇到过,顶多事后,白家那边再多恨她一成。
可她都要将人往炼狱里推了,多恨少恨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