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 / 2)

春有馈 占摇光梁之衍 2306 字 2个月前

这次舒芙独自去香积寺,她心底隐隐不安,总怕罗氏会突然造访,到时她毫无准备,暴露了姑娘的行径可就大事不妙。

因而她去寻了阿来帮忙,没想到真给她料准了,罗氏果真登门,幸而有惊无险地瞒过了。

阿笺要拿银钱给他,被阿来几番推辞掉了。

她也不勉强,弯下身子开始收拾床上凌乱的被褥:“你既不肯要钱,那我过几天去府外买些吃食送你。你若无事,就可先离去了,我来替姑娘换一床被子……”

阿来站在她后面,看着她忙前忙后,突然开口:“阿笺。”

阿笺循声望过去,微微笑了下:“什么?”

他手指动了动,耳尖红了,又不知说什么,于是只能没话找话,最终讷声扯了一句:

“你待二姑娘真好啊。”

阿笺唇角一翘:“这话你从前就说过的。”

她下颌一扬,神色认真:“而且我也早说过的,二姑娘于我有大恩,我当然也对她很好的。”

0134 金衣客(七)

送走了阿来,又替舒芙拆换了一套被褥,阿笺再一次闲下来了。

她轻轻打了个呵欠,意识到那药效果又上来了,于是强撑着精神拴好了门窗,这才放心地往西间一坐,伏在案上小憩起来。

窗外晴光融融,她却做了个阴雨不尽的梦。

仲夏,暴雨泼天。

她从床上醒来,漫天的雨气把土房浇得潮潮的,落地便要踩得一脚泥水,肺腑中都浸满了沉甸甸的土腥气。

她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思绪还未厘清,便下意识趿拉上一双木屐,起身从箱屉里寻出木盆倚在渗雨的墙根,好叫屋内不至再积水。

外头这时响起男人的咒骂声。

“平时要雨不见一颗,今个倒一声不吭地泼下一笼子。”

男人推开篱门进院来,到了檐下,便卸下蓑衣斗笠尽立在墙根沥水,人往屋中迈,探头探脑地叫起人名。

堂屋中的女人听了这声儿,匆匆迎了出去,将男人上下一打量:“好些年没下这么大雨了,就怕淋坏了地里的宝贝疙瘩,那才叫人恼火……你一路上没淋坏吧?”

男人瞪她一眼:“莫多嘴,天公的坏话不要讲,小心遭报应!”

女人喏喏点头,又道:“你淋了雨,这么捱着还是不好,我给你去灶房煮点姜汤,你回房换身干爽衣裳。”

谁知男人嘿嘿一笑,一把拉住了她:“先不急这些,我有好事给你说那件事儿,成了!就是今年地里没得收成,咱们日子也不会难过。”

阿笺倚在门缝边竭力往外窥,但门缝太窄,她又不敢发出太大动响,即便使劲了浑身解数,那一男一女的面容也犹似蒙在雾里,怎么也看不分明。

屋外雨声滔天,滂沱雨水涨上来,仿佛将天地都淹了,人行在其中,东西不辨,眼前犹如蒙了灰霾霾的障翳。

她突然升起个念头,抬手摸了摸脸,旋即扑到墙根汲水的木盆边。

她用力揉揉眼,凝神低头看去,只见漾荡的浊雨里逐渐显出一个女孩模样。水中那人面色蜡黄,整个人单薄羸弱如一絮芦花,风吹一吹就要顷刻散去,只有干枯面颊上嵌的一对熠熠生华的大黑眼睛才显出有几分精神气。

一道滚雷乍然在铅色的天空中迸裂开,阿笺心头也为之一震,终于记起来

这是她自己的脸,只不过这时年岁尚小,也还未进得舒府、遇见姑娘。

堂屋中的男女也觉察到房内的动响,男人当即眉头一皱,扯声怒喝起来:“你个贱皮子还在家呢?我当你死了,你阿耶回来都不晓得出来帮衬,成天就会在躲在房里偷闲是吧?”

她循声看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陋门,终于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男人见她推门出来了,径自往长方凳上一坐,将泥水斑驳的靴履翘起来,招手唤她:“你阿耶在外劳累一天了,你过来与我按按脚。”

阿笺紧抿着唇,视线落到那双靴上,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