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朝食时,舒薇仍想着刚才的事,一碗水晶虾饺叫她吃了小半个时辰。
一边侍立的絮儿禁不住提醒:“姑娘兴许得用快些,大厨房那边使人来要用餐的器具了,说要拿回去清洗。”
舒薇恍然回神,将碧玉制的小碗往前一推:“我吃不下了,你们几个拿下去分食了吧。”
絮儿颔首,将碗转递给另一个梳双丫的婢女,示意她拿下去,自己则找了个素白的甜瓷小杯,倒了些茉莉浸过的温水服侍舒薇漱口。
絮儿自幼伴着舒薇,了解她可说是比了解自己还要深刻,知她自晨起以后情绪就不大对,因而此刻四下里没了人,她便出声询道:“婢子瞧姑娘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挂心?”
舒薇看她一眼,心中百感难言,最终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你出去找人。”
絮儿并不细问找的什么人,又要这人做些什么,只低眉敛目地应是。
舒薇果然继续道:“从我私房里支银子,去镖局里找功夫最好的镖师,请他帮我盯一盯……”她哽塞半晌,才慢慢道,“盯一盯郡王殿下这些日子总爱去什么地方。”
李桥虽为郡王,到底是旁支的宗室了,又不算得天子重用
不然也不会去宗正寺补阙。
因而他身边虽有一些扈从,但绝顶的高手却是没有的,至少挑不出一个能与这个悄无声息给她递信的人相匹的。
找镖师盯梢,大概率能成。
絮儿目中略过一丝惊异,什么也未说,恭谨地退下了。
舒薇鼻尖微酸,将额头抵在臂弯里,只盼事情莫若她想的那样。
……
这信的确是舒芙未拂晓时强撑着睡意写成,又拜托占摇光给舒薇送去的。
因怕被舒薇察觉,她选了最常见的黄麻纸,且是拿左手写的。至于李桥那个“阿玄”的偏名,也是她问过李杪后知晓的。
她在快哉阁内见到了李桥,所以才有了提醒舒薇的打算。
但她并不想施以什么人情,也不说什么假而空地救一救她,舒薇能不能悟、悟了之后会如何做皆与她无关。
她只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但舒芙不知道,她的本意是指李桥背着舒薇出入秦楼楚馆,兴许对她用情不专,却未料到真叫舒薇揪出了李桥的另一桩韵事。
0074 纸鹞子(二)
越过三日,镖局那边当真有了动向。
絮儿得了消息,站在廊下有些踟蹰。
舒薇坐在条凳上,廊桥外是一架结满藤萝的碧荫,其下置了一个白釉剔黑花的邢窑鱼缸,里头原置了些生水,经烈日曝晒过后便成了熟水,放凉过后最适合滋养新鱼。
只上头还有些碱性浮皮未去,因而她正捏着把旋子,一点点将浮沫细致地撇去。
数日以前,李桥随口一句想赠她几尾漂亮的锦鱼饲着玩儿,她便早早地准备着了。
舒薇揩了一把额角的细汗,远远看见絮儿站在廊下不敢入内,心底就是微微一突。
她偏头,对身边随侍的另一名小婢低语两句,小婢诺诺应是,出去将絮儿叫了进来。
絮儿行过礼后,斟酌着开口道:“姑娘,镖局那边……有消息递过来了。”
舒薇动作一顿,低低“嗯”了一声。
“那边找人跟了郡王几日,说是郡王白日里便去官署里点个卯,若四下无事,就寻了安王世子几个一同吃酒。有时吃得醉了,便就地歇下,最喜欢去的是快哉阁、清影楼等几处,俱是……平康坊内的去处。”
舒薇手腕一抖,鎏金的旋子“啪嗒”砸在地上,溅起一弧极细的沫白水珠子。
絮儿心脏一跳,差点要朝着舒薇跪下来,不料舒薇反倒深吸一口气,缓缓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这有什么?无非是郎君间的酬酢而已,逢场作戏,不可当真。”
絮儿觑她一眼,到底双腿发软,膝头重重磕在地上:“除此以外,郡王仿佛还在宣阳坊里置了一间一进的小宅,每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