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桥那头,依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桃花林,只是多了一座八角小亭,亭外垂坠着青色的竹篾,隐约可见其中人影晃动。
走得近了,可听见里面传来吟诗声。
“殷忧令志结,秫惕常若惊。逍遥未终晏,朱华忽西倾。蟋蟀在户牖,蟪蛄号中庭。心肠未相好,谁云亮我情……愿为云间鸟,千里一哀鸣。三芝延瀛洲,远游可长生!”
那人声音虚虚实实,似乎喝醉了一般,却吟得一首好诗。
于是又一个声音淡淡道:“嗣宗这首诗当真是吟得极好。”
方才那吟诗的人听闻一笑:“诗吗?这些只不过是我的醉话罢了!”
此刻阿纯已经走到亭前,隔着珠帘低声道:“先生。”
“阿纯?”应声的是那淡淡的声音,尔后那人一顿,“嗯?你还带了其他人?”
“是的,虽然先生之前说过桃源境不许有他人踏入,但是来的这位客人身份着实特殊,阿纯不敢妄自解决,便将他带来见先生了。”
“既然如此,那便带进来吧。”那人脾气甚好,没有多加指责,又是淡淡的一句吩咐。
“进去吧。”阿纯扭头偷偷对书生眨眨眼睛,尔后掀开了竹帘。
竹帘后的亭内,铺就着几方金丝软垫,软垫前燃着上好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将在场三人都笼罩其中,显得亦幻亦真。
其中一人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身披苍绿素袍,靠在一方软垫上,手执一枚酒杯,醉眼微醺。另一个二十许,着一身雪白的宽大长衫,他生得极美,肤白如瓷,目若星辰,可谓是风姿特秀,孤傲如松,他身侧另有一方长几,长几上摆着一架古琴,此刻他靠于长几上,手背扶着额头,懒洋洋地望向来人。
而书生要寻的白先生,则坐在正中主人的位置上,他同二人一样,皆是披散着一头乌发,此刻举着酒杯正要饮下,见书生来到,他先是一愣,尔后眯起上挑的凤眼来,仔细打量着书生。
此刻书生正抬头看向仙风道骨的三人,这一看,也是愣在当场。
“哈哈哈,”那已经喝醉的绿袍男子突然大笑起来,摇头晃脑道,“不想先生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那书生,竟和白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三 杏雨初见
书生看着白先生,终是明白了为什么陆道长执意要自己来寻白先生,也明白了他一来蜃城,众人为何都盯着自己的脸来看,只因为他们太像了,从眉眼到脸庞,各个方面都丝毫不差,就如照镜子一般。
但如此相像的两人,在气质上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潇洒如仙的俊秀少年,一个是风尘仆仆的穷苦书生,也难怪阿纯喜欢盯着书生的脸来看了,因为白先生可从来不会露出惊惶和恐惧的神色。
“嗣宗,叔夜,你们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白先生起身,向二人知会一声后,便朝书生伸出一只手来,微笑道,“这位兄台,这里不方便议事,请随在下来。”
随后,两人朝那茫茫无尽的桃花林深处走去。
脚下是干净如洗的石子地,眼前是乱红飞舞,身侧的人同自己又是照镜子一般,纤毫不变,书生有些踌躇,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一阵沉默后,白先生开口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小生姓陶,陶生。”
“陶兄,在下见你风尘仆仆,想是来一趟蜃城不容易,不知陶兄所来何事?”
“先生……”沉默良久,陶生似乎在思忖着如何开口,他一介书生,心敏口拙,“小生是听从了一位陆姓道长的建议而寻来的,他道蜃城的十二瞬诡谲神秘,其中掌柜的一定能帮助到小生,小生便莽撞到访,不请自来了。”
“陆姓道长?在下同他也算是熟识吧。”白先生听闻一笑,又问道,“那陶兄是为何事而来?”
“为……为小生的娘子鹊娘而来。”
白先生抬起眼帘,看向这个腼腆的书生:“娘子?”
说起陶生和鹊娘的故事,拿阿纯的话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