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珊将香囊塞进安意小姐的胳膊底下,对徐伯解释道:“我先在小姐身上放一包辟邪香,叫她的病情不至于恶化下去,然后你带我去园子各处转转,让我好找到那纵火精怪的藏身之处。”
徐伯点头称好,三人走出了闺阁。红珊正细细听着徐伯述说那精怪的模样,就见她突然眉头一皱,穿着绣鞋的脚下猛地踢出一个碎石子来,只听“啊”的一声,有人吃痛,石子飞进一株茂盛的芭蕉叶下,紧接着一个人捂着额头摔了出来。
那是一个男子,着一身素色长袍,生得倒是温雅端正,只不过摔出来时滚了满身泥土,模样狼狈。
徐伯一见那人,怒了,呵斥道:“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那男人弓着身子,模样怯懦。他双手抱拳,哀求徐伯道:“徐管家,你就让我见见意儿吧,她到底病成什么样了?我、我十分担心她……”
徐伯冷着一张脸:“我家小姐的闺名是你能叫的?!沈先生,你可要自重些。你若再这样疯疯癫癫的,连我都保不住你了!”然后也不多言,唤了随从将那人拖远了。
再转向红珊师徒时,徐伯又换上了一副谦恭的神色:“抱歉,叫红珊姑娘看笑话了……”
哪知红珊却像没有听到一般,死死盯着那男人远去的地方,眼睛睁得极大,似乎是不可思议一样,嘴张开了又合上,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师父?”柳生很少见红珊这般模样,一年中的日子里她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是醉眼迷蒙的,而今她却是双眼清醒。柳生问:“你认识他?”
红珊陡然回过神来:“没有。走吧……”
再之后,便是寻常的查看,红珊大部分时间都在花园中走走停停,安家颇多奇花异草,红珊心生好奇,询问徐伯那些花草的名字,看样子是在游园一般。
行走到一处角落中,红珊偶然一瞥,见不远处几簇大芋叶下露出一角小小的翘檐,只有膝盖高,她走过去,拨开芋叶,看见一座建得小而精致的神庙,那神庙有些年头了,屋脊门柱一应俱全,只是稍显破败,连翘檐都断去一角。庙前泥土泥泞,似乎很久无人前来祭拜了。
“这是……”
徐伯解释道:“这是安家祖上建的小神庙,用来祭司地仙的,姑娘看那里,”他伸手一指紧挨着神庙的一处小井:“是祭祀其中的井神,只不过这里偏僻,距离主宅又十分遥远,因此打水不易,所以先祖又在主宅近处打了一口井,这里便荒废下来,渐渐地,也被人遗忘了。”
红珊走到井旁,坐于井沿处,这里安静幽闭,因为常年没有人来,在井壁四周已经生满了湿润的青苔。她将头凑近井口,见里头的水十分清澈。
“徐伯,这井有多少年了?”
老人默想片刻:“大约已过百年了。”
“是吗?”少女盯着那平静的井水许久,“原来已经百岁了……所以是,寂寞了吗?”
七 枝上涟漪
深夜里,安家周遭一片寂静,众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花园子中月光皎皎,一片幽绿清凉的盛夏之景,纺织娘躲在某片大叶子下,发出“咔吱咔吱”的叫声,在寂静中尤显清脆。
柳生提着一方布袋出现在井边,他看着那波澜不惊的井口半晌,尔后转身走开,安静中,只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枯叶上,伴随着柳生离开的脚步,又是一声“啪嗒”那布袋的底下破了一个口子,在柳生的走动中,里头的东西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出来,蜿蜒出一条小路来。
依旧是万籁俱静,月亮慢慢升得高了,那牛奶一样的光线慢慢照射到所掉之物的地方在一片干净的枯叶上,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樱桃糖,玫瑰色的透明糖片包裹着一颗鲜红甜嫩的樱桃,在月光下宛若一颗耀眼的红宝石,极是美丽。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哗啦”一声水响,有什么东西,从井下爬了出来,尔后一只白胖的小手怯生生地对着那颗樱桃糖伸了又收,几番下来,最终是慢慢将糖拾了起来……
阿纯听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