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白先生的逻辑思维叫阿纯和柳生二人都搞不清楚。
“先生就是喜欢这样装神弄鬼,什么事情都只说一半,他既然是你师父的朋友,我看他八成知道你师父的身世,偏要这样故弄玄虚,啧啧啧……这不是麻烦人吗?”
爬上狐狸岭时,阿纯的嘴巴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待爬上山坡时,阿纯见周遭除了一棵大柳树之外,尽是荒凉,连只小家雀都不见,不禁很不满意自己所见的景象,撇了撇嘴巴,问:“来这里了,然后呢?”
柳生也是一脸茫然,这狐狸岭他也曾来过几次,红珊曾经指出她就是在一株小柳树下将自己捡来的,如今柳苗生成了一株巨大的古柳树,柔软的枝叶延展成一把大伞盖,此时正有嫩绿的枝条抽出来,想是过不了多时,这柳枝就能在风中飘摇起舞了。
在柳生年纪尚小时,师父每年的二月都会来这里一次,师徒两人就宿于柳树下。红珊说这里是他的出生之地,人不能忘本,因此才带他前来。在日出后,他们再离去。
柳生走到柳树下,背靠着枝干坐下来。
阿纯无奈,也只得背着包袱三跳两蹦地同他一起坐下。
少年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的残阳,低声道:“我相信白先生,到这里一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聊至极的二人倚着柳树沉沉睡去……
待醒来时,柳生发现夜已经黑得透彻了。风渐渐大了起来,吹拂着头顶那生出一半的柳枝,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头顶上不停拍着手掌似的,叫听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阿纯还在沉睡,兴许是这几日赶路太过辛苦了,此刻她正蜷缩在柳生身旁,抱着胳膊,头靠着他的肩膀,打着小呼噜。
柳生小心翼翼地打开褡裢袋,拿出一件厚衣服来,正准备给阿纯披上,就在这时,一阵鼓声从黑漆漆的山坡那头传来。
“咚、咚、咚……”鼓声很是有节奏地每隔一下敲一声,另有一个男人在唱着一首怪异的歌曲,歌声唱着:“二月二,龙抬头,万物苏,百虫来,大雨至,旱魃走!大狐小狐听我令,裹上人皮擦上粉,套上罗裙挽起髻。街市融融狐狸火,世人不辨亲与疏。精怪人间去一遭,取来功德升天去。脚踏浮云游神州,位列仙班永生哉!”
柳生一个机灵,立刻清醒过来,他推了推身侧的阿纯:“阿纯,阿纯,有人过来了……”
阿纯迷迷糊糊地醒来,嘟囔着问了一句:“什么人过来了?”
“或许,”柳生咽了一口口水,低声道,“那是一个会唱‘人歌’的东西?”
在阿纯和柳生决定去往狐狸岭的时候,白先生和另一个柳生也来到了黄泉。
黄泉九幽,魂魄往生的必经之地,那是一条极为宽广的河流,河水黄浊,水中尽是禁锢千万年而不得转生的冤魂。河道两岸是铺天盖地的曼珠沙华,这种只开花不生叶的植物蔓延于视觉的尽头,犹如一方红毯,将这幽寂的地下世界全部包裹住。黄浊的水、血色的花以及哀号千年而不甘的白色灵魂这便是单调的黄泉路。生人莫进,死人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