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与往日不同了。雨珠砸到她的帽檐,顺着流到她的耳,流到脸颊边。静静的,没有异变。

更多的雨落到风衣帽上,噼里啪啦的,打掉她根深蒂固的防备与厌恶。纪安低着头伫立在雨中,她看着自己依旧挺立的双腿。随后慢慢,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任由雨水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接受了雨。她又继续走。

侧了下身时,她的余光,在雾茫茫的雨幕中,扫见了一道单薄瘦削的身影。依然远远跟在她后边,他扶着路灯的杆,弯腰,像在吐,也像在稳住身子。

风夹着雨打向他,将他湿湿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宽松的裤管簌簌摇摆,远远地,看上去像条摇摆的鱼尾。

但不是鱼尾。他弯着腰,使劲分开即将合拢的双腿,像一个故障了的机器人,濒临报废还不肯放弃,仍僵硬地挪动双脚,僵硬地跨步,朝她走来。

祁洄努力走着,一会,发觉纪安停住了,目光望着他这边。他也跟着停住了,不敢再进一步。

风刮着,雨打着。乌云飘散,泄出一点月光,照着一条路上,相隔甚远,又相望的两个身影。一个在风雨中巍然不动,一个在风雨中颤抖瑟缩,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显出原形。

纪安收回目光,继续走她的路。

他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等足够远了,就又跟上。

……

到了管控所,纪安走到警卫室,拉下了风衣的领子,露出自己的脸,说:“纪安,也是祁暄。”

不一会儿,几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出,团团围住了她。在包围她的时候,祁洄也到了,露出自己一对异形的耳朵,也掺和了进来。两个,被一同送进了关押室。

都是水。室内中间的椅子下,还有东面的墙角,都被他们身上流下的雨水浸湿,晕开黑黑的一片痕迹。纪安坐着,祁洄缩在离她最远的墙角。都安静着,没有说话。

被把守着的门外,有一串脚步声急匆匆过来。

门被推开,赵莉冲了进来,太匆忙,险些摔倒。她两眼瞪圆,紧盯着纪安看。纪安朝她微微一笑:“我没事了。”

“他在吗?”纪安说明来意,“我想见他。”

“……在在,”赵莉回过神,不住点头,又哭又笑,把眼睛抹了又抹,她缓了下情绪,慌忙出去,“我去带他过来。”

有铁链的声音,哗啦啦地乱震,越来越近。

祁洄将背贴紧了墙。他的存在感,随着外面那个人气味的逐渐逼近,而越发羸弱,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