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回家去吧

这样说他还不够。

她还硬要抓他的手去碰尾巴, 让他切实地摸到自己释放后的空瘪，摸到残酷的现实。

接着，又抓他去摸腹部, 凉凉的手带着他, 一寸一寸地抚过。所经之处，扁平又松垮。内里的谎言已被戳破。

边摸, 还边用那双复杂的眼睛望着他的脸，专门看他反应。他莫名地有一种被她嘲笑的感觉。

她用无言的眼神, 故意的动作, 再来羞辱他一遍。

告诉他

你根本生不出孩子。

与她的较量, 他完全惨败。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要赶他回去。

那，是违背了本愿迫不得已才做的，还是契合了想法正好借此摆脱他这个没用的累赘？

他还不能从她的表情和行为里分辨出来。

那股天经地义要找她讨债的气势没了。

纪安看着他本就苍白的脸, 越发失去血色，肉眼可见的凋零枯萎；本就虚弱的身躯，也越发衰颓, 像沙漠里倔强生长的一节歪倒的枯木，斜斜地歪了一半, 是靠着残存的自尊和体面，以及对曾得到过的那少得可怜的甘露的执念才没有彻底倒下去。

只要再摧毁一步, 就会彻底垮倒。

然后明白沙漠不适合生长, 应该移植出去。

纪安揽住他的腰，又托起他的尾, 抱着他湿淋淋地从浴缸里出来。他的尾很长, 一大半垂着在地上拖过, 留下蜿蜒的水痕，被迫的水痕。他又将面临被她摆布的难关。

她还要对他做什么？

还有什么是能被她取回的？

被她放到医疗室冰冷的检查台上, 当她的手握住他的脖颈时，他就知道还有什么要离他而去了。

他腺体里灌注的来自于她的气味。

也是自己属于她的证明。

原来她要做到这种程度，要把她留下的所有痕迹从他身上彻底抹除，然后当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脸绷着，眼尾却干涩地滑下一滴泪，最后的泪。

纪安当做没看见，按着他脖子转了转，观察两侧残缺的黑色腺体。那是他们种族用来交付自身，与配偶缔结契约的方式。这种缔结是属于双方的，互相都会染上对方的气味，并为对方改变颜色，表明归属。

然而，他找了个异族人。

也就只有他自己本能地反映着身体的归属，心灵的归属。而得不到她相等的反馈和回应。

这场天生不公平的缔结中，只有他受了束缚。

携带着气味，就意味着有过一段感情。

不洗掉的话，会被介意。他重新开始的道路就会出现不必要的荆棘。要干干净净地把他还回去。

清洗的方式很繁琐。

首先刺破皮肤，找到腺体，在头尾两端各钻一孔，并接上一小截空管，管内充满循环的气流或水流，再输入腺体内，从头到尾冲刷而过，疼痛可比割肉刮骨。而且不止冲刷一次，往往要达数百次，才能将气味彻底洗掉。

整个过程需要保持在清醒的，能正常呼吸的状态下此时的腺体才是开启的，才能接受输入。

他说没洗过，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现在知道了。

纪安严格地按照流程走，处理他不应该保留的气味。

他躺着，像具干巴巴的尸体动也不动，任她施为。

大概明白反抗不了了，也或许是终于失望了，于是接受了将要到来的命运。

不像被取掉孩子那样又哭又挣扎，现在的他十分安静，很配合，不顽抗，不掉泪，不喊疼，也不看她。

纪安对此很满意，在这场和他心照不宣的沉默中顺利地完成了最后一件事。

经过数小时的清洗，他那对可怜的腺体恢复成原本的银色。银色里透点红被过度冲刷造成的。没什么大碍，在她看不到的未来会慢慢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