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南北伸手,轻拍谭规后背,“我真的要走了。”

谭规越抱越紧,越抱越用力,抱得很紧很紧,迟迟不愿松手,不愿放小孩儿走。

“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车了。”

“我送你,送你……出……基地。”

“还是别了,你这个样子不适合。”

谭规微微松开南北,又猛地抱紧,哽咽着说,“伴侣的位置,我......永远留......给你,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你想,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跟你,去登记。”

“我可以……给你戴一次戒指吗?”

“好吧。”

谭规转头用左手拭了下眼眶,又转过头来,有些颤抖地打开盒子,单膝跪地,缓慢将戒指戴在南北无名指上,而后双手发抖,反复摩挲着戒指。

“我在昆仑......在这里......等,等你,一直,等。”

很简短一句话,却被谭规说的断断续续。

每说几个字,他都要停上一下,哆嗦着嘴唇,拼命忍住泪水和哭腔。

南北不知道该说什么,谭规太古板,他随便说的一句话,对方都会当真。

南北拨开谭规的手,把戒指摘了下来,放到谭规手心里,低声道。

“我走了,你好好的,别送也别追。”

谭规看着小孩儿走远,张了张嘴,哽咽到喉咙发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依稀能听到两个字,“别……走……”

等南北坐上大巴车后,谭规麻木地站起来,强忍着眼泪,转身往前走了一段。

忽然他腿脚发软,就蹲在了地上,眼泪再也忍不住,生生地往下流。

谭规抬起颤抖的双手,慌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刚刚擦完又流出来,不由自主地往下流,根本控制不住,他哆嗦着嘴唇,哭到呼吸不上来,只能弓着背,大口大口喘气,眼泪却流得越来越厉害,为了不发出呜咽声,身体都跟着颤抖。

男儿顶天立地有泪不可轻弹,这是他从小到大都知道的事情,不管受了多严重的伤,流血中弹切除腐肉,他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但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想起了,冰箱里有小孩儿没吃完的草莓蛋糕,喝了半瓶的牛奶,天天偷吃的小零食没带走,午休喜欢盖的小毯子没带走,每天早上用的白色猫咪牙杯没带走,军医开的中药也没拿走,小孩儿前几天还说,有机会去小食堂点个汉堡,还说,还说让他带着出基地去兜风,还有,小孩儿常弯着眼睛对他笑,叫他好哥哥,从来不肯认真学习折军被,脱下的衣服总是胡乱丢,早上抱着他脖子赖床,生气一定要骂人,高兴时的甜言蜜语,一有事就坐在他腿上亲吻耍赖,贪吃草莓蛋糕,端着瓷杯小口小口的喝桃花酒,和唇边的酒香。

谭规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连活着都没意义了,他不想参军,不想做什么少将,责任也不要了,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跟小孩儿在一起。

此时白色大巴车已经启动了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车身跟着引擎抖动,基地大门的拦车栅打开,眼看大巴车就要驶出基地。

谭规忽然有种不管不顾的冲动,他要跟小孩儿一起走,哪怕再看小孩儿一眼也好。

他猛地站起来,许是蹲久了,站起来时大脑发晕,眼前有一片白光,腿也麻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