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是四方宫灯的模样,琉璃灯片极薄,上头绘着色彩斑斓的图案。
晏乐萦定了?定神,又听季砚解释着:“昔年的匠人与朕说琉璃灯常绘花,你喜欢的花太多,朕便命人都绘了?上去。”
酸涩的情绪难免又被?他逗笑,晏乐萦仰头嗔他一眼,“就差说我见一个爱一个了?。”
“可?雁雁会永远爱朕。”季砚微顿,他无意识带上些胁迫的语气,尾音却是颤的,“对么?”
他并不?确定,一点也不?。
晏乐萦又听见他道:“谢贵妃背刺于朕,此后,朕在玉衡苑的日子越发举步维艰,熬清受淡事?小,彼时,朕更多是觉得彻底被?世间遗弃……”
他一个人熬过了?不?少黯淡无光的岁月,不?愿承认自己的零丁孤苦,最终又不?得不?承认。
只是他并不?甘就此了?却余生,悉心施计,毕力设局,那时他便想着哪怕粉身碎骨,万死不?辞,他一定要赌自己还有另一条命。
在那段最阴暗不?堪,荆棘满途的时光里,却蓦然?地,冒出过一束光亮来。
她像是明媚的骄阳,从那日青梅树梢间投下,又像鲜嫩的青梅,漂亮饱满得令人一眼被?她吸引,真生出了?望梅止渴的欲望。
亦或者,很快叫人萌发出将?她从枝头采撷而下,掌控在手里的心。
“直到你的出现?。”季砚引着她,带她去触碰灯沿不?烫的位置,描绘烛光,“雁雁,你于朕而言,就像是这么一束光。”
光影交错投射在两人的手上,又被?肌肤反射出更加莹润晖丽的光泽。
季砚看着看着,有些恍惚。
他听见晏乐萦开?口?催促他,“生辰愿望还许不?许了?,阿砚哥哥?”
季砚的薄唇一时无法抑制地颤了?颤,又很快冷静下来,他轻道:“愿郎骑竹马,青梅绕床,长长久久,一世不?离。”
寂静蔓延一瞬,他听见晏乐萦回答了?他。
小娘子的声线在八年后已变得沉静,唯有停顿处还有一分故作的娇柔媚态,真真假假,虚实难分。
她道:“好。”
*
季砚只是赶在子时之前来找她,尚有些政事?没有处理完,与她温存一会儿后,便叫她自行?去睡。
晏乐萦瞧他面露疲色,眼下隐有淡淡乌青,心中本想与她无关,最后关心的话还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晨起?你还要主持祭祀大典,当?心精神,今夜稍稍歇息也无碍的吧?”
她主动关切的话叫季砚一顿,旋即,他只是缓缓摇头:“寒衣节过去,朝廷便要开?始拨放各州冬日赈灾的款项,今年的冬来得太早,京城也早早变了?天,此事?等不?得。”
她有些欲言又止。
季砚揉了?揉她披散的柔软乌发,半晌,忽而道:“雁雁,朕与季淮不?同。”
这下晏乐萦微怔,眼皮轻颤,没想到他突然?又说起?这个。
“朕虽也生于皇宫,未曾亲身躬耕于田野,却也感受过严冬无碳的刻骨冰寒,酷暑无冰的炽热煎熬。”
“民生疾苦,苦于贫瘠之困,寒暑之难,更苦于死别生离,朕比季淮更清楚这点。”
养尊处优的太子季淮何曾感受过这些?
季淮至今仍耽于享乐,善于弄权,只看到人心易于玩弄,权术易于掌控,却从不?曾想过要做一个帝王真正应该做什么。
晏乐萦掩在袖下的手无意识握紧,她忽然?觉得此刻与季砚的相?对有些难熬。
目光四处发散,有一处不?起?眼之地又仿佛灼
春鈤
亮至极,烫住了?双眸,她不?敢看那处,垂下眼皮。
这段时日借着给他作画打掩护,军事?机密图也被?她临摹得七七八八,那机密图就在她起?初觉得蹊跷的小道中,她日日犹自去泡汤泉,日日便去看一次。
今日,季砚来之前,她刚将?临摹好的军事?机密图放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