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廷十几个钦差都没有解决的难题,被陈恕夫妻二人攻克,那么他该如何同朝廷交代?
陈恕不敢深想,金知府是这样,颜之介也是一样,那么陛下呢?是否也为了自己的私欲,选择忽视了平阳县的苦难?
姜贞不愿看他笑容苦涩,摇头道:“恕哥哥,可太爷爷见识过官场诡谲,却依旧教你读书,教你为官为民,不正是想要你能坚守本心吗?”
她坚定地看着他,轻柔的言语蕴藏无限力量,“持心正大,处几方严。恕哥哥,你应该庆幸,你同他们都不一样。”
她仰起脸,兜帽围着的素白小脸笑意盈盈,明眸中闪着细碎的泪光,望着他道:“你说过要做一个跟我爹一样好的官员,我一直都相信你。”
陈恕愣了片刻,冷透的心仿佛也有了温度,沉默几息以后,他缓缓地笑了,脸上的沉郁之色退潮般散去。
“好。”他伸手轻柔地为她拂去肩上的积雪,牵起她的手,缓缓往回走去。
其实他心中并没有怀疑自己的为官之道,只是面对现实有些心冷,但姜贞的一番话,依旧如寒冷冬夜中的一堆篝火,照亮他迷雾笼罩的前路。
在陈恕的授意下,城中百姓都对田里被毁之事故作不知,白日依旧照常干活。
如今田里中并没有什么繁重的农活,每日只有几个人轮流到田中转一转,驱逐一下鸟兽,陈恕猜测梁师爷放在城中的眼线应该很快就会上钩。
果然,这日下午,就有人来给他报信,说是有一个外来的泥瓦匠偷偷地溜出了城。
陈恕点头,嘱咐那人不要透露风声,传话给其他百姓,夜里听见锣响便到田里中集合。
姜贞小声地道:“果真如我们猜的那样,梁师爷收买了外来的泥瓦匠人。”
他们之前就在猜,梁师爷已经被陈述驱逐过一次,自然不可能进得到城中,但城中的百姓都是跟着他们一路干苦活过来的,谁会忍心伤害自己亲自种下的青苗?唯一的可能就是梁师爷收买了外面来的匠人。
天狼寨的人自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也就是最近为了修补城墙,陈恕自附近州县中带回来的这群泥瓦匠人嫌疑最大。
陈恕冷声道:“捉住这人,定要严惩,那梁师爷也不能放过。”
冬日的夜来的格外的早,还不到酉时,天光已经沉下来。
三蛋子带领着一群孩子,隐藏在山脚下,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风雪中寂静的麦田。
等了半个多时辰,依旧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