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自然是会打仗的,可马腾怎么会冲在最前面!

他想得很好,他甚至仔细想过接下来该怎么一边糊弄陆白那小姑娘,一边继续逐个说服这些土狗,直到长安彻彻底底惧服,亮出底牌为止:反正长安城只有忍气吞声等着的份儿,难道他们还能打出城吗?!

他下了马,正和成公英讲几句不要紧的话时,忽然停住了。

“什么声音?”他愕然问道。

大地震颤低鸣,混合着尖锐明亮的击打声,由远及近,向他而来。

直城门大开,有兵马缓缓而出。

旌旗如红云,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韩遂无法理解,他觉得换一个人来也无法理解,对面那支兵马那支兵马的主帅不是马腾,这一点他猜得很对,可那支兵马的统帅居然是个年轻女人!

还是昨天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钗环珠玉的女人!

她换了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催动兵马堂皇而进,气势非凡。

“有智谋,能用计是很好的。”她对身边的女吏这样自然自语了一句。

“女郎?”

“但是需要亮刀子时,”陆白深深吸了口气,粲然一笑,“咱们也不能落了下乘。”

第756章 陆白(十四)

打, 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

韩遂爬上箭塔,粗鲁地推开箭手, 站在这座军营最高处, 用力将脖子探出去。他眼睛睁得很大, 像是要凸出眼眶一样, 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迸发开,于是整张脸都显得又青又白。

有人像看不到似的,还在旁边一声声急切地问:

“将军!可要令兵卒备战?!”

韩遂突然爆发出一串儿嘹亮的骂声,他是用凉州羌人的土语骂出口的,他早起出帐时打扮成一个威严的汉朝将军模样了,因此这样的骂声是很违和的。

可谁也不觉得违和。

将军用力骂了那个副将一顿:憨货!憨货!什么样的憨货看到敌军都列阵了还在那问!快开武库!快取兵刃!

然后哪?副将也顾不上自己全家老小都被将军放在嘴里咀嚼,又连忙问一句:

“彼军军容未整,我军出营结阵后, 可要击鼓而进?出其不意,攻其不”

这样一个暴跳的将军, 听了这样一句话, 突然就静了静。

下一刻, 他又将副将的全家老小反刍了一遍:

“你阿母竟没有给你按在桶里淹死,倒叫你跑来问我这样的傻问题!”

副将愣愣地后退一步, 将身体靠在箭塔的栏杆上,很是委屈地张张嘴, 却一个字也没再问出来。

成公先生比他们都慢一步, 但已经爬上了箭塔, 拽了这个摸不到头脑的副将下去。

待副将下去后, 韩遂终于从那巨大的惊惧与狂乱中清醒过来了。

“军容不整,”他说, “她怎么敢?”

成公英望了他一眼,“若她以为将军军中混乱,急袭而至,将军必可破之。”

马腾也骑在马上,旌旗招展,巍巍然直视前方。

但他身后的西凉兵就没他那么威风,更没他那么整齐。陆白起得早,陆白的女兵营也起得早,寅时爬起来洗漱吃饭,卯时已出了城,使劲敲起战鼓,毫无公德心的将长安城里里外外都敲起了床。

这群西凉兵就是这么骂骂咧咧爬起来的,说到底西凉人打架归打架,但这种军纪严明,令行禁止的风格他们就很不习惯。有的人来不及吃饭,腰间的焦斗里竟还存着三两粥,一边跑一边端起来再喝一口;有的人饭虽然吃了,但戎服就穿得不太妥帖,迷迷糊糊地跑来跑去找到自己位置站定后,还要左右看看,小声骂骂咧咧的同时,将手伸进耷拉在胸前的袖子里,然后扭一扭,再扭一扭,最后终于将衣服穿好了,再挺一挺胸,摆出一个肃然而威猛的战斗姿态。

这种备战效率按说是要被将军大骂的,挨上督战官几鞭子也是寻常事。

不过今天将军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