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

韩遂就这样咬牙切齿地望一望城头,又望一望面前焦急的谋士。

他该怎么选?

“朝廷名分既在她手,我岂能枉担叛逆之名?”他最后这样冷笑着说道,“咱们且等她兵进就是!”

贾诩坐着车,缓缓来到了陆白面前。

他也穿甲,只要和战场有关,哪怕是待在最后面,他也会穿上细甲,戴上头盔。不仅如此,他身边还有几个举着钩鑲藤牌的士兵。再加上他原本就是坐在车里,比骑士们矮上一截,立刻就被埋没在山一样的旌旗丛中了。

“女郎不必急攻。”他这样提醒了一句。

陆白转过脸看他,也是粲然一笑,“我亦有此意。”

废话确实是一句废话,所有人精都看出此时不是进攻时机,但小聪明如马腾者还在做梦限时活动复刻,等陆白再跳坑一回,自己也再救一回,再刷一次功劳。

而贾诩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他神情坦荡,目光温和,慈祥得像一位真正的长者,对自己的晚辈毫不留私,他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心里一点事也不留,一个秘密也没有。

陆白心照不宣地望了一眼对面的敌阵。

“我军势单力孤,我确实不愿轻敌冒进。”

“大义在我,”贾诩笑道,“女郎何忧?”

仿佛作为他这句话的一个注解,就在两军侧翼的尽处,忽然有了变化。

有十几骑擎着旗帜,正疾行向长安而来。

待得近了,两军里都有眼力极好的斥候,便大喊大叫起来:

“那旗上书一个‘成’字!”

成宜降了!

准确说人家不是降!人家从始至终都是大汉的忠臣!人家祖上世代为汉臣,食汉禄!现今长安有难,天使有难!人家怎么能不来帮帮场子!

那个前天还在长安城下咬牙切齿,昨天在韩遂怀里泪流满面的小老头儿,今天身体里的汉臣之魂终于苏醒啦!

什么押在地牢里每天啃手指的逆子,什么率先冲锋被女兵一弩射死的破弟弟,他都不要啦!他这把老骨头,还有他全家老小,都跟定了朝廷!

他跳下马来,一路呜呜咽咽地扑到陆白马前,连他身后那面“成”字大旗也跟着激动地抖来抖去!

陆白已经跳下马,忙忙地伸手去扶他,正准备说几句客气话时,小老头儿激动地破口大骂:

“韩遂逆贼!不顾朝恩,坐创凶逆,竟敢兵犯长安,几如董卓再世”

陆白的手就是一哆嗦,差点没扶住。

“我是不能同他一路的!”小老头儿还在激动地大声嚷嚷,“天使若欲进兵讨逆,我当为马前卒!”

贾诩笑眯眯地也从车上下来了。

“成公啊,”他说,“且等一等。”

还在叽叽呱呱骂韩遂或者说骂小董卓的这位成公就是一愣,试探性地问:

“等什么?”

贾诩伸脖子望望,“我看这关中,忠臣甚多呀!”

昨天在韩遂帐中吃下去的那些酒肉,还没消化完呢!一个个已经快马加鞭地跑回来了!

谁先起的头?!缺德!偏他脚快!搭了一个弟弟给韩遂,竟又掉头跑来抱朝廷的大腿,殊厚颜也!

只是成宜先起头跑去长安,他又特地拉着大旗跑,那其他正在撤兵准备离开长安的军阀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还有什么想不通!

韩公说得不错,这么多人,朝廷哪来的位置?如何分出一个高低先后?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先到先得,先打死韩遂,先冲进大帐里,抢走貂蝉冠,这事儿就稳了!

马腾?

嗨,马公虽好,咱们也不差啊!再说谁还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咱们,咱们这是马前卒,咱们也是雪中送炭啊!哈哈哈,马公的脸色怎么难看了些!

陆白的军队走一走,停一停。

可路程总有个尽头,于是距离韩遂的军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