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回到童府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季青和。蓦然的,童怜想起了自己离开皇宫之前,季越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是以,他很难猜不到季青和来找自己其实是季越的安排,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童怜心中止不住地感到熨帖。

没在童怜这儿得到回应,季青和哪儿还会不知道“策划”现在这场面谈的人究竟是谁。想着自己竟也被季越摆了一道,他一时间只觉得丢脸,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满心的骄傲与欣喜。

毕竟那可是他的侄子,更是南朝的帝王!

季青和将杯盏放在一旁的桌上,起身道:“本王就先离开了,童大人好生休息。”

要说的大多说完了,童怜后头可还让拾六给长公主府递了拜帖,于是现在自然不会多留季青和,只点头道:“王爷慢走,臣身体不适就不多送了。”

“就你这身子,今日还能叫本王前来商谈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季青和随口吐槽道,“最近且好生歇息着吧,若是陛下回来知道掌印有大半的时间都病着,怕不是会来秦王府兴师问罪吧。”

“秦王言……”童怜的话才说了一般,就被一阵咳嗽打断。或许是因为方才强行压下的那一阵咳嗽又返了上来,这一次他咳得格外厉害,那模样似乎不将自己的肺咳出来便誓不罢休似的。

季青和见状不由皱眉,他开口询问道:“需不需要从宫中请两个御医出来?我瞧你这样子,怕是做不得活饵了。”

“劳烦。”

童怜好不容易才停下,有气无力地靠着,每一次说话都像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似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

“原先医治你的是谁我也不知晓,便劳烦童大人自己派人拿令牌去请了,对外便说是本王的命令。”说着,季青和从腰间取下代表自己身份的腰牌,就放在小桌上。

等季青和离开,拾六也正好将拜帖给了端阳长公主府,正好回来复命。他看着桌案上的玉牌,好奇地拿起看了看,瞧见上面已经融进了蛟龙纹样的“晟”字,不由惊叹道:“这是季青和留下的?他给你这个做什么。”

听见拾六的声音,童怜连眸子都没睁开,依旧维持着阖眸小憩的动作模样,说:“你来得正好,再替我去一趟宫里,将何太医与白芷请来吧。”

光是听着那两个熟悉的名字称谓,再结合上童怜此刻的状态,拾六就已经猜出了童怜的打算。他立刻道:“不行!”

“你不去,我一会儿让壹拾过去。”童怜说。

拾六现在的胆子可比之前大了不少,他直接在婥月还没来得及撤下的椅凳上坐下,双手环胸甚至还万般嚣张地翘起了二郎腿:“行啊,你敢让壹拾去叫人,我就去和婥月说你打算做什么。”

昨日才答应过婥月不会以身犯险的童怜:“……”

如果说童掌印有什么害怕的,那么哭着的婥月一定位列前茅。想着到时候婥月泪眼汪汪看着自己的模样,童怜只觉得原本就晕沉沉的脑袋更疼了。

看着童怜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拾六也是叹了口气:“童怜,有什么是没有你抗就不行的,能让你一次次无视自己这孱弱的身体?”

“比如现在啊。”童怜深吸了口气,语气无奈,“我能保证季澄颜现在能停止自己尚未开始的计划,甚至能让季青和协助我,可是若是这时候被西域人、被前朝人知道我随时可能倒下,到时候就不是请君入瓮了。”

是无数人纷拥推搡着,在童怜身上、在南朝的疆土上撕拽下一块带血的骨肉。

童怜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只是说到这儿也足以让拾六明白最后的结果。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拾六才会如此犹豫纠结。

时间像是调转回到了十年前,当时的童怜身边只有他们这些个无法出现在太阳底下的暗卫。

他一人不光要面对着朝堂中的那些豺狼虎豹,甚至还要保护刚登基的年幼帝王。十年过去,童怜的身边分明不止他们了,他们也并非如之前那般带着些稚嫩,可依旧需要童怜作为支撑,他甚至无法将腰弯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