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侍女给季青和搬了张椅子,可紧接着便端了杯热水走到童怜身边,开始替他拍背擦汗。童怜对着婥月微微摇头,随后像是才注意到季青和的视线,略带歉意道:“让王爷见笑了。”

看着童怜的模样,即使季青和本是万般讨厌童怜的,可一时间也没办法再想之前所想的那样对童怜恶言相向,总觉得自己若是那么做像是在欺负病人是似的。

他摇头说:“无事。”

季青和的话音落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寂静,童怜没有开口,季青和也就像是他今日过来只是单纯为了探病,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眸,似乎所有事情都不及眼前的一杯茶水来得有趣重要。

童怜闷咳了两声,又借口让婥月先下去了。确定房门紧闭,暂时不会有人来寻自己了,童怜这才开口:“秦王先前来寻臣,是因为臣劝诫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情么?”

听着童怜对季越的称呼,季青和呆愣了一息,但还是很快就缓过了神,点头道:“是。西北战乱需要援助不假,但是却尚且不到需要帝王出征的地步。我不信你不知道上京现在的局面,现在让他离开上京城……”

“王爷又如何能保证,上京城比西北边疆安全呢?”童怜摇头道,“端阳长公主现在不会出手的。”

“你如何能保证?”季青和反驳道。

童怜没有回答,只是将话题一转继续说:“臣不信秦王不知现在上京城的局面,更不信秦王对其他人安插在上京城的钉子一无所知。”

不等童怜将话说完,季青和立刻开口打断道:“正因如此季明安才更不应该离开!没有他,有谁能镇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苍蝇臭虫!”

听着以前季青和描述自己的词汇用来指代被前朝人收买的官员,童怜心中一时间不知具体是什么心情。他刚准备说什么,就感知到喉间传来的阵阵痒意。

可面对现在的季青和童怜却是丝毫不敢将咳嗽声泄露半分,只担心自己在这场交锋中落了下风。他强压下咳嗽的欲望,死死咬住下唇,被褥之下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床单,整个人都紧绷着。

光是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状态,季青和很难猜不到童怜是在做什么,可尽管如此童怜也不愿在自己面前咳嗽出声,季青和当然也不会再刻意拆穿他。

等童怜将那一阵咳嗽压下,他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童怜缓缓抬头,双眸极其认真地注视着季青和声音略带沙哑道:“如果、如果陛下现在不离开,我们难道要、要等着那些人伺机窜出来,咬下南朝的皮肉骨血么!”

闻言,季青和怎么可能不知道童怜与季越是打算做什么?

如今的南朝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无数暗藏在水面之下的水蛭只等人褪去鞋袜往水里淌。只等有人下水,哪怕无人命令他们也会纷拥而上,直至将那条腿中的血肉饮尽。

而季越与童怜现在所作的,便是先往水塘中丢入一颗石子,等所有的水蛭都活跃起来了,再丢个活饵入水,打算将它们一网打尽而这活饵便是童怜!

季青和被震惊地许久未能说话,回神后他眉间紧锁,近乎质问道:“季明安他知道你要做什么么!”

“他知道的。”童怜深吸一口气,逐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先前精神紧绷着于是对身体的感知都弱了许多,但是现在缓过那阵儿劲儿了,他才感受到自己的手心一阵火辣辣的疼。

应该是方才抓住床单的动作太过用力,以至于指甲再一次嵌入了掌心。思及此,童怜不由面露苦笑,若是被婥月与苍布发现,自己怕是又要被念叨许久了。

然而季青和看着童怜面露苦色,却好像会错了意。他将视线从童怜脸上挪开,叹气道:“他也当真舍得。”

童怜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因为没听见季青和的话,还是不想在此事上和季青和商讨太久。

好在季青和也只是随口这么感慨一句,很快就转了话题:“所以,将这消息泄露给我的,其实是你的人吧?”

闻言,童怜微微一怔。他自离开皇宫就没什么气力了,更别提自己是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