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犹豫了下：“婴娘？”

少年快步而来，弯腰轻啄少女脸颊：“错了，不是婴娘，是沈小郎君。”

姜晏恍然。

沈知婴恢复男装了。

“裙子穿太久了，我都忘了自己如今是能换衣裳的。”沈知婴笑着，“昨儿抱你回来，阿兄托叶椿递信，提醒我不必再伪作红妆。他说，国师已经下落不明，天子也换了人做，如果找不到国师，我总不能一辈子做女子。”

当然沈知婴仍有遗憾。

他需要国师公开宣告自己的真实身份，最好能够大声告诉所有人，沈知婴命数归位，从此恢复男儿身。

缺这么个仪式，总觉得不舒服。

“不过，我直接改换男女身份，对晏晏的名声不好。”沈知婴道，“毕竟你我交游多年，也有同榻而眠的事实。若世人知晓沈知婴实为男子，你该如何是好？”

姜晏默然片刻，缓缓开口：“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难题么？”

“啊哈哈哈……”

沈知婴含混过去。

他叫了水，熟练地伺候她梳洗打扮。妆容用最近风靡的梅花妆，眉心点钿花，头发梳成垂月髻。

“好了！”沈知婴放下手，满意点头，“我家晏晏真好看！”

姜晏照照镜子，也很喜欢。

于是她很大方地啾了沈知婴一口。

沈小郎君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他对她说，昨晚在假山玩得精疲力尽一塌糊涂，最后勉强算得体面的季桓出去找衣服帕子什么的，方便姜晏和沈知婴清洁更衣。原本该是季桓抱人回家，但沈知婴不服气，而且婴娘的身份更方便，所以强撑着把姜晏带回来了。

至于临别时季桓似笑非笑的表情……算了，沈知婴不想回忆。

“你的官服已经洗净晾晒，明儿我给你送过去。”他兴致勃勃提议道，“晏晏现在应当饿了罢？我们先用饭，然后出去玩。你睡了好久，得活动活动筋骨……城外的梅花开得正好，我们去赏梅玩雪，好不好？”

姜晏没有异议。

打扮得这么好看，当然要出门逛。最好再叫个画师，把她徜徉梅林的美景画下来，留在屋中以备欣赏。

她是爱漂亮的，沈知婴最清楚。两人用过饭菜，便乘车出行。中途撞上回家取书的沈如青，已经不再颓废的沈如青挑挑眉，哟了一声。

“我今日多了个兄弟？稀奇。”

这位兄长悠哉悠哉调侃幼弟，“你确定要这么出去？唉，咱上头那位大哥心胸真宽广啊。”

沈如青表示看不懂这三人的关系。

贵圈太乱，他不掺和。

沈知婴翻了个白眼，催促车夫快马加鞭。

他的身份没有过明路，如果有人问起，就含糊解释为沈家人。总归家大业大，各房子嗣甚多，突然冒出来个新的沈郎君，也没什么奇怪的。况且扮作女子的时候，有妆容掩饰，如今改换男子容貌，还真不容易认出来。

如此，沈知婴和姜晏出了沈宅，先在城里逛，甜水铺子胭脂坊，玉器店和糕点老铺。进哪间店铺沈知婴都很有兴致，给姜晏挑选镯子布料，托着脸笑眯眯看她喝甜水。

“我以前常看那些年轻男女相伴出游，甜蜜得很。”沈知婴说，“好容易得了机会，我也想把他们做的事情全都做一遍。”

于是他认认真真担当着追求者，从街头到巷尾，走到哪里都是疼人的小郎君。

姜晏囿于身份，全程戴着面纱幂篱。所以她看到的沈知婴，始终隔着一层朦胧的白，像怀春少女的梦。

这体验还挺新奇的。姜晏没被宿成玉这么对待过，也没和闻阙或者季桓正正经经地谈情说爱。裴寂更是不用说，程无荣……呸。

姜晏在心里默默将程无荣踩得稀巴烂。

这狗东西，跟国师一样会藏，千万别叫她找见。

逛完了洛阳城，趁着天色还亮堂，二人乘车去近郊赏梅。梅林果然很美，放眼望去全是如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