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试图用意外事故稳住他们,说警察明天赶到,想回去的也可以明天坐船回去,伤重人员优先。好在宾客的素质都不算太低,保安们成功把焦躁不安压给下去了哪怕只是表面功夫。
我看到苏归宜在很焦急地寻找什么,于是断定小歆肯定没有回去。
“……喂,小白月。”
“不用说了,我也找不到老大,她应该在岛上没有监控的地方。”
“好。”
“东边,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边的震木楼。”
“谢谢。”
小白月也辛苦了。
妹妹应该在那里,她以前也去那里躲过雷震楼北侧的旧仓库。
…………
仓库门还开着一条缝,没有关好。
我刚一推开门,就有一只青花瓷花瓶碎在我的脚边。
“出去!”
我从未见她吼过人。其实这语气也算不上吼。
小歆反手撑在落满灰尘的桌子上喘气,见我站着没动,又抓起一个玻璃花瓶无力地扔在地上。
“出去!”
她很克制,但这是病发。
能缓解疼痛的药物大抵是吃完了。那是她的老师们给她专门配制的阶段性解药,我是没有的。
我试探性往前挪了两步。
“小歆,都结束了。”
她没有抵触。
“我可以过去吗?”我再次试探着问。
小歆手上失了力,也没看地上有没有花瓶碎片,整个人就瘫坐下去。
我缓慢走过去蹲下,就像靠近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我想搂住她,被她躲开了。
“小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我再次伸手。
她以防御的姿势迅速往后瑟缩了一下。
这一刻,她至少能表现出痛苦。
我也席地而坐。
小歆攥住桌腿的右手发白,她近乎悄悄话的说出几个字:“天快黑了。”
天快黑了,任谁也拦不住夜晚的降临。
妹妹的夜晚,总是故事连连的。
“姐姐知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所有不好的东西都会消失。”
小歆可能已经痛得视线模糊了,抽空看了我一眼。
我又重复了一遍,“全部……都会消失的。”
她持拦截姿势的左手慢慢放下了,与此同时,眼泪也终于落下。
我慢慢靠近,她没躲,我抱住了她。
小歆好冷。
“姐姐有两件事想告诉你。第一,我以后都没办法给你做手术了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有的是比我厉害的医生把你当做亲人。第二……”
“姐姐。”小歆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垂下去的双手慢慢抬起来抱住我,“我好痛啊……”
说出来就好了正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想要做到才会尤其困难。一个世界顶级心理医生的内心创伤基本上等于绝症。还好妹妹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所以仍有治愈的可能性。
当下这个情况,我不需要用任何话术和技巧去稳住小歆,因为妹妹根本就没有失控。她对事态的掌控早已经成为一种本能。现在只有一句话能让她稍稍安心,哪怕是欺骗。
可是小歆她才多大呀?短短十七年,单纯、真实的扇形在饼图中被压缩到极限。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了,我知道她只是想听听,但是如果我到现在还要骗她……
小歆的拳头在我后腰间一直松不开,可想而知她有多痛。时间长了,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只清楚感受到两颗泪珠先后砸在我的肩膀上。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姐姐……”
好吧,我缴械投降。
我尽量很真诚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歆突然用力将我推开。
“我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