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没料到老家这么冷,他还穿着薄外套,过来时缩着脖子,

“你怎么在这呢,上车一起回去呗。”

纪南一随纪天宝手指看去,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驾驶座的门也在此时打开。

那边背着纪南一,她只看见一双着灰色卫裤的长腿,那腿够长,吊着裤脚,动作间露出精瘦的脚踝。

砰的一声关门。

长腿从车头绕出来,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周弋楠穿黑色冲锋衣,灰色卫裤,桥头风更大,掀着冲锋衣的帽子往他脑袋上拍。

桥边有卖春联的小贩,红纸用重物压着,风只吹起一些边角,打在气流的漩涡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摊位上挂着各种新年装饰,涂着金粉的“春”字和“福”字夕阳下耀眼,辞旧迎新的氛围里感觉与他好久没见。

他们才一个月没见,周弋楠头发好像长长了些,纪南一隔着马路与他对视,有种故人重逢的时光感。

纪南一愣在原地。

周弋楠穿的也不多,被那么大的风吹着,衣服贴在身上,远远地居然看出几分单薄。

许是开了太久车,周弋楠看起来有些累,纪南一忽然冒出他是不是瘦了的念头,心口又揪了一下。

风吹得周弋楠眯着眼,但纪南一知道,他也在看她。

纪天宝冲周弋楠招手,

“楠哥,过来啊!”

纪南一看周弋楠迈步过来,又瞥了眼停在旁边的电瓶车。

挡风被中间拼接了一块透明塑料,塑料上还溅了好些泥点,与那台高级轿车比确实廉价。

朱振宇和周弋楠同时过来,只不过来的方向不一样,就一左一右站在纪天宝两边。

纪南一和季丹在水果店,一高一低站在台阶上,刚好与三个男人面对面。

朱振宇心疼老婆,上前搀着季丹,让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夫妻俩看周弋楠。

周弋楠看纪南一。

纪南一低头抠手指。

纪天宝跟个局外人似的,上帝视角看着眼前的对峙,主动做起介绍,

“这个是我同事,姓周。”

又向周弋楠介绍,

“这两位是我姐同学,我们小时候也一起玩。”

周弋楠朝季丹点头,礼貌与朱振宇握手,

“你好,周弋楠。”

虽然周弋楠的出现有些突然,但纪南一也能猜到他来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看见周弋楠时,纪南一心中是有些欣喜的。但只有一点点,不足以抹平他说的那句分手。

纪南一不想一直被周弋楠看着,就打破莫名其妙的融洽,指着纪天宝问季丹,

“你不是缺伴郎吗,看他行不行?”

季丹正剥橘子,把皮塞到朱振宇手里,

“那可太行了,你们姐弟俩,一个当伴娘,一个当伴郎,回头让朱振宇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周弋楠自我介绍后就沉默着看纪南一。

他和纪天宝早上从上海出发,开了将近六百公里,中途只在服务区休息了一次,才赶在天黑前抵达。

这是他第一次来纪南一的家。

大学时他的社交圈子也有限,身边都是江浙沪独生子女,他以为纪南一也差不多。

生长在某个小富即安的家庭,有对她还不错的父母家人。

半小时前,车开到镇上时有一截路颠得很厉害。

纪天宝说他们这里处于两市交界,出了什么问题都是被两边来回踢皮球。那段路从他初中时候就很烂,这么多年了,越来越烂,也没见修过。

周弋楠才意识到自己对纪南一的了解有多浅薄。

他从下车后就一直在看纪南一。

也知道纪南一知道他在看她,她就故意扭头不与他对视。宁愿玩手上那张带血的纸巾,也不看他。

过来时,周弋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