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中,他的神情一直不可思议地平静。“大主教交代过你的使命?”他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纸。
“是的。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但是我必须护送您去美因茨。”
他盯着兰德克。“假如我拒绝跟你走呢?”
“我接到的命令是,即使被拒绝,也要强迫您走。趁西北方的退路还没有被农军占领。”尽管带着疑虑和不忍,兰德克也立刻回答道,“您绝不能困在这里。”
“绝不能困在这里这是大主教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兰德克狐疑地抬起头,发现莱涅正冷冰冰地注视自己。“换言之,你始终是大主教派遣的特使,随时监视冯·莱涅的一举一动,并在他走投无路时,负责把其送到美因茨的庇护之下。对吗?”
“是,也不完全是。”兰德克叹口气,平静地回答,似乎已很清楚他会怎样试探自己,“至少,如果对象是您,我就会尽全力保护的。”
这次莱涅微微地笑了。“我非常感激你。”他把手按在胸口,以前所未有的坦诚说,“很抱歉,我一直在令你困扰。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您同意走了?”兰德克睁大了眼睛。
“不然还能如何?我也是识时务的。你来决定我们的路线和方式吧。”他站起来,身上盖的披风随之落到脚下,“埃默巴赫注定要属于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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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不安的,挣扎着想破壳而出的雏鸟;而蛋壳外的世界空空如也,脆弱卑小的生命很快就瑟缩着衰亡。莉狄亚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只雏鸟,任何时候都与世界格格不入。
兰德克走了。她知道他为什么走,他的使命只有一个曾在信众中间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埃默巴赫主教,那一天突然毫无征兆地销声匿迹。“维尔纳·冯·莱涅声嘶力竭地唱完最后一出戏,就抛弃埃默巴赫,自己逃命去了,”阿尔伯特·汉莱因随后轻蔑地宣布道,“事情本来就应该这样。”这种时候,埃默巴赫变得愈发陌生和难以理解。农军在这里招募一些新成员之后,便继续开拔,向着维尔茨堡、法兰克福和美因茨三个方向北上。同时埃默巴赫宣布脱离教会,驱逐了所有拒绝改宗的神职人员包括永不承认任何主教对它的管辖权。
而他卡尔洛夫变得古怪起来。他被簇拥在新任命的人中间,几乎很少能见到他。而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绷得紧紧的、暴戾的气氛。他们似乎时刻尊敬他,又故意罔顾他。太奇怪了。这使她本能地觉察到威胁。在不冷不热的谦恭和秩序后面,涌动的是凶险的动机,它在坚冰之下逡巡,寻找着头一个牺牲者。
莉狄亚端着蜡烛,把门推开一条缝,看到卡尔洛夫背对着她。在微弱的光线里,他面朝着空空的桌子,正以一种紧张的姿势倒在椅子上,头微后仰着,侧向一边,一动不动。这景象使莉狄亚倒抽一口冷气。他看起来就像被秘密谋杀而倒毙的人一样。直到她绕过来,看清他闭着的眼皮在不停颤动,面色苍白,短促而细碎地喘息着。脖颈从微敞的领口下露出来,因为汗水而湿漉漉的。
“亚瑟!”她摇晃他的肩头,大叫道,“醒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