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笑不出来了。

他觉得刘盈确实是雄主,看这压榨人的本事啊,啧。刘邦也是这样?

陈平开始为今后的职场环境担忧。

沛公看重自己是好事,那个间谍也不是不能当,他有信心带着情报全身而退。

但刘盈说的是人话吗?

陈平委婉地问道:“盈儿,沛公真的和你性格相似吗?”

刘盈可不喜欢拐弯抹角,直爽地回答道:“你是问我阿父是不是和我一样吝啬?那当然不是,他手头很宽,存不住钱。所以他不如我,我能让人白干,绝不多花一枚钱。”

陈平劝谏:“无重赏,无忠诚。”

刘盈龇牙:“我会重赏,但重赏要赏在刀刃上。比如你,只要多用你的献策,你就会很开心。以你的本事,金银绸缎易得,甚至高官厚禄想要得到也不是特别麻烦。但你要让人不看你的出身,忽视你的皮囊,只看重你的才干,那可就不容易了。”

陈平收起温和的神情,静静地看着刘盈大放厥词。

刘盈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就不一样,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很有才华。你的出身和长相在我面前都不值一提。跟着我,你会有操不完的心!”

陈平深深叹了口气:“盈儿,你应该说,我有享不完的富贵权势,可以尽情施展才华,而不是有操不完的心!”

刘盈摇头:“我对自己认可的人从来不说谎。”

陈平不信:“我看你是谎话连篇,嘴里难有一句真话。比如说你阿兄‘唯愿海波平’,就是你胡诌的吧?”

刘盈眨眨眼:“你凭什么污蔑我?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是诽谤!我只是个孩子,孩子怎么会说谎?不信你去问刘肥!”

陈平没好气道:“问刘肥?刘肥除了捧着脸喊‘盈儿好厉害’,还会说什么?”

刘盈大笑:“我本来就厉害。”

陈平叹气。

他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催刘盈洗漱睡觉。

待刘盈往马车上一蜷,倒头秒睡。陈平跳下马车,走到篝火处。

刘盈不喜欢睡大帐,非要睡马车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陈平察觉,刘盈似乎很警觉,随时准备逃跑。

以刘盈的生平,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才是。

“盈儿睡着了?”韩信问了一句废话。

陈平点头:“他的睡眠从来不让人操心。”

韩信问道:“你还去项梁处吗?”

陈平狡黠道:“盈儿想让我去,我偏不去。”

韩信赞同:“这才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的路太顺,对他也没有好处。”

陈平潇洒地席地而坐,对韩信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谨慎:“你是在报复他给你胡编理想吗?”

韩信嘴角微抽:“你等着,等你和盈儿熟悉了,你也会遭殃。”

陈平摇头:“我无所谓。他夸我志向高远,我会很认真地附和他,说盈儿夸得对。”

韩信嘴角再次抽搐:“看来要把你尽快送往义父处了。”

盈儿身边一个刘肥阿谀奉承助纣为虐就够了,再加上一个脑子更好的陈平,谁还制得住盈儿?

虽然现在也没人制得住盈儿。

陈平对韩信伸手:“你们搜集的李由的情报告诉我,把你们想要达成的目的也告诉我。你带了足够多的财物吗?”

韩信道:“现在没带,但你想要多少财物,阿父都能送来。”

他将怀里的竹简递给陈平。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已经准备好了。

陈平展开竹简,低头笑道:“沛公是否真的类盈儿?”

韩信持反对态度:“虽然义父绝对是天下难得一见的雄主,但他与盈儿并不一样,盈儿更单纯善良。盈儿只是顽皮。”

陈平手一抖,差点把竹简砸腿上。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韩信。

韩信眼神清澈,彰显出他心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