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却根本想不到仅仅是因为他嫌杨逍昏迷治伤麻烦,就造成了那般无可挽回的后果。
手上的刑具越来越紧,他额角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顺着面颊和着嘴角血水一点点滴落衣襟。汗水浸入肩上伤口,一阵高过一阵的刺痛却早就不那么痛了,更痛的是被拶刑紧紧夹住的十根手指。他靠在刑架上,低垂的头藏在阴影里看不出来任何神色,恍若不知痛一般任由旁人施刑。
可拶刑之下、琵琶锁之下,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手指上的皮被短棍磨破,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剧烈的痛教他不由自主地想捏紧拳头,可指间越来越紧的短棍让他微微一动就痛彻心扉,仿佛有无数根银针一次又一次刺入手指,而后再一次又一次的拔出,来来回回,永无止境。唇角早已经咬破,他便是失了武功内力,也是个不愿示弱的性子,强忍着剧痛,硬生生把嘴角的呻吟咽回肚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范遥醒
汝阳王欣赏着杨逍忍痛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的套弄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似是无意、似是自言自语地问道:“还是不肯说吗?”他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另外两个元兵道,“把那个也给他用上吧。”
手指上的东西还未取下,意识有些模样的杨逍发觉自己的双脚脚踝处也被套上了类似的东西,那个东西比起手指间的大了好多,而且仅在压上脚踝的一瞬间,他便敏锐的觉察到那长条木棍上有短刺。木棍很沉重,刚刚压上脚踝,那些短刺就隐约刺进了肉里。十指依旧剧痛,他连换气都来不及,脚踝上的痛登时教他低吟出口。
行刑的人似乎是商量好的,手脚上的痛同时袭来。若说十指上的钝痛他尚能忍,然脚踝上的痛却不仅仅是木棍碾压的钝痛,无数的短刺再加上木棍的重压,几乎要把他的脚踝穿透。
他是被捆在十字刑架上的,双脚沾地,可眼下,他却是宁愿自己被吊起来。立在实地上,双脚承了他全部重量,要不是被绑着,他是连站都站不稳的。动刑的元兵是王府地牢里的老人,自然知道怎样才能更痛。长棍压着脚踝,左右两侧的元兵用尽全身力量却不是去压长棍,而是将全部力量压在长棍两端,将长棍往地上压去。
骤然的剧痛,杨逍再难忍住,极轻的低吟脱口而出。然而只两下,似已经习惯了如此剧痛的杨逍竟又一次死死咬住嘴唇,将痛苦的呻吟压在了喉咙。
汝阳王挑了挑眉,从腰间摸出两个瓷瓶:“把解药和散功丹给他服下,让他亲眼看看他明教的光明左使为了保他是如何受刑的!”
此话出口,原本低头忍痛的杨逍骤然抬头,一双幽黑的眸子在剧痛的迷离中缓缓找回自我,扫过地牢内的众人,最后将目光紧紧锁在汝阳王身上。三分痛苦、三分慌乱在他眸中闪过。听到“哗啦啦”的响动,他似乎在这一刻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循着铁链的声音的去看那个背靠在囚牢中的身影。
一颗解药、一颗散功丹,药效下,范遥慢慢转醒。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他明显愣了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的血腥气教他不由侧头看向牢外。
刑架上,一个几乎满身是血的人低垂着头被牢牢捆住,双肩上的一对琵琶锁在范遥眼里是多么的刺眼。再朝下望去,一共六个人,左右各两人拉着一副夹棍,还有他双脚之上亦是一副大了许多的夹棍。
范遥跟在汝阳王身边这么久,如何没见过这些逼供的手段?有好几次逼供的时候范遥都奉了汝阳王之命在旁监刑,光是看着就已经心如刀绞了,更不用说那声声此起彼伏的叫喊。可眼下,刑架上的人仿佛只是一具尸体,要不是能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腔和连连颤抖的指尖,范遥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个身影他太过熟悉,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认不出此刻正在受刑的人是他的杨大哥?一句“杨大哥”脱口而出,然他不过唤出一个“杨”字,杨逍虚弱却格外沉闷的声音生生教他把“大哥”二字憋了回去。
在范遥醒来之际,杨逍抬起的头复已经垂下,空旷安静得只能听得到烛火跳动和血珠滴落的声音的地牢里,杨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