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好冷,像是被雨淋透了,连近在咫尺的眸光也是幽冷的,染着恨意。
这个称不上?吻的吻,仅仅持续几息,许珈毓就松了手?。
车内灯下,她面容仍然昳丽多情,桃花眼?潋滟,藏着许多事,又好像只是场错觉。
“别气?了。”她哑着声音。
阿雪
江泊雪发作了一半的话, 就?这样熄火,声音哑了下去。
他滚着喉结:“许珈毓?”
许珈毓垂着眼,沉默。
眼睫如两扇鸦羽, 静静附着,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翳。
她不肯说话了。江泊雪注视她片刻, 抬手推开?了救护车的门。
风雨灌进来,把神思吹得清醒几分?。
四月夜晚还带着凉意,许珈毓抱紧自己的膝盖。
她太瘦,尖俏的下巴搁在膝上,神情木木的, 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没有半点?反应。
仿若方?才那个情急之下的吻, 都是错觉。
她仍旧变成一口古井, 从重逢以来,就?再也没有怎样主动过的古井。
她其实不明白江泊雪在想?什么。他眼眸黑漆漆的, 她总是看不清, 猜不透。
一如江泊雪, 也从来没有明白过她。
江泊雪盯着她喝完热水,拿走杯子, 重新冲药倒满递给她:“感冒药。”
是板蓝根,挺甜的。
她小时?候就?喜欢这个味道, 感冒只愿意喝它。后来每次淋雨,许如山为了预防她感冒,总是回家后让她先喝这个。
许珈毓有段时?间, 太想?许如山, 执拗地把板蓝根当糖吃。
江家有很好的家庭医生,可是无?论开?什么药, 只要是轻微感冒,许珈毓就?不肯喝别的。
“她或许精神上……”有次她生病,蜷在卧房被子里,听见江家的医生在门外和江泊雪窃窃私语。
大概是看出她不正?常,想?要提点?江泊雪。
毕竟海城的掌权人,没必要沦落到和一个精神上可能有问题的女人睡。他想?要纾解欲望,怎样都有办法的。
再漂亮,再身?段好有什么用?她像是有精神疾病,他们不合适。
许珈毓安静蜷缩在被子里,攥着被角,宛如婴儿?在母体里寻求庇护的姿势,没吭声,半阖着眼睛。
如果不是胸腔仍然微弱起伏,几乎就?像是死?掉了。
那晚江泊雪端着药推开?房门。
许珈毓打定主意不吃药,不和他说话,垂着眼睫,沉默地揪紧被子。
都说她精神有问题,那他要实在觉得不顺心,干脆把她丢大街上好了……
可是江泊雪没这样做,他没把她丢大街上,甚至没对她说什么重话。
自他进来后,一股掺着药味的甜香,在整个房间淡淡蔓延。
“起来。”江泊雪半跪在床边,伸手扯她被子,“把药喝了。”
许珈毓蒙着脑袋,没动。
最后是江泊雪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垂眸妥协:“喝药好不好?”
她盯着褐色的药汁半晌,木着脸,一声不响慢慢递到唇边。喝到一半时?,许珈毓突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相处?”
她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没说是“有病”,可能是因?为,她也害怕把自己说得太不堪,却从他嘴里听到伤人的答案。
江泊雪垂着眼,从床头抽张纸巾攥手里,替她擦嘴角。
听到这句话,他只是微扯着唇,漫不经心地轻声道:“小孩子爱喝甜的不是正?常?有什么好不好相处的……他们学医的职业病,疑神疑鬼,别听他胡扯。”
他声线磁沉,尾音在夜色里逐渐消融。
许珈毓咬着杯壁,小声争辩:“我不是小孩子。”
他笑得语调散漫:“行,你不是。”
喝完药,江泊雪拿去她背后靠枕,她发了汗,他帮她换了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