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楼时，外面倾盆大雨。

伦敦的天气就是这样，江泊雪已经习以为常。

司机已经去开车，李书行凑过?来：“怎么样啊，大情种，把人哄睡着了吗？”

江泊雪视线从手机上移开，面无?表情说：“你要是再多问一个字，明天你就回国去。”

“可别。”

李书行立马滑跪：“不就问问么，至于吗。小气。”

江泊雪却没心思回他的话。他锁着眉头，目光一直落在手机页面。

直到?上车时，这个姿势仍然?维持着没有变。

李书行不禁多看他了两眼：“怎么了，不高兴？”

“没。”江泊雪原本想否认，但一想到?刚才许珈毓，在电话那头也是这么说。

他便转了话锋：“谈不上不高兴，就是总觉得?……”

李书行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整个八卦心蠢蠢欲动，眉毛竖起来：“咋？”

“没事。”

江泊雪看向手机。

“啧，什?么没事不没事，你说说呗，有什?么困难找兄弟我?啊。您江大少爷是不会谈恋爱，兄弟我?不一样，我?有经验啊。”

李书行提起这件事怪来劲，声音聒噪死了，响在耳边，嗡嗡的，一百个推土机在耳边叫似的。

江泊雪眉头皱得?更紧，嫌烦。

但最后他还是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她有事不爱和我?说。”

“瞒着你？”李书行眉飞色舞的动作停了，一瞬间脸色有些古怪，“什?么意思啊，有秘密不告诉你？”

“谈不上秘密吧。”

“那是什?么？我?可告诉你啊，这可不行，你俩谈恋爱就是要公开透明，她有秘密不告诉你，那她万一在外面包小白脸，你不就恶死了。”

越说越离谱了。

江泊雪更烦躁了：“不是。”

他顿了顿：“我?只是觉得?，她开心不开心都从来不跟我?说。”

“……”

“我?跟她打电话，其实?她声音听上去不是很?高兴，但是我?问她为什?么，她就扯别的原因，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雨刮器在玻璃前来回扫动，江泊雪的声音没什?么特别情绪。

然?而在雨天里?，却总让人觉得?沉而无?力。

半晌，

弋?

李书行说：“要么是她真是这个原因？不然?为什?么不跟你说？”

江泊雪喉结动了动，艰涩开口：“我?哪里?知道。”

逐渐被雨水模糊的玻璃车窗，倒映出他半面侧脸。

不是第一次了，江泊雪想，从最初许珈毓回国，和孟靖南走在一起，那时候她就像是藏着很?多秘密。

他不问，她也就不说。

谈恋爱之后，虽然?两个人关系近了很?多，可他总还是觉得?，像是有一层水雾，横亘在他和许珈毓之间。

他不知道雾从何来，所以更加不知道怎么解。

可许珈毓知道，许珈毓不说话。

她站在水雾那一端，静静看着他。

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这时候，李书行忽然?问：“那你还想跟她结婚吗？”

雨痕一道道被风吹开，江泊雪看着被水痕浸湿的玻璃。

雾气朦胧，街景在那一刻，变得?如此模糊而遥远。

“想。”

他说，

*

“您好小姐，一共二十七元。”

许珈毓掏出手机扫码支付。

纸袋被递到?她手里?，店员说：“谢谢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六月天气变幻，外面陡然?热起来，梧桐树透下夏日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