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回握住影七的手,把影七向上抱了抱,放进自己怀里:“很快就好了,乖一点。”
影七挣扎着抓住李苑的衣袖,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紧紧抓着,泛白的嘴唇颤抖出声,用力咬着口中的布巾,牙齿咯咯作响。
李苑低头靠近他听,才听清小七在说疼。
小影卫何曾叫过疼啊,让他疼得难忍,这得是怎样的剧痛。
李苑心里一下子痛得难忍,抱着影七轻抚他发丝低声哄慰:“别害怕啊。”
魏澄割开所有伤口,排净了脓血,开始用银刀刮骨,刀刃贴着白骨一刀一刀刮下来,将毒液腐肉全部切掉。
即便有麻沸散的效用,这剧痛也不是能轻易忍受的。
李苑逼迫着自己盯着影七背后的森森白骨,目不转睛地看着,把小七为自己受的伤痛全部刻进心里。
影七额角青筋暴起,紧咬的牙关吭吭响,白布上已经隐隐殷出血迹,李苑怕他咬碎了,轻轻撤下他口中的干布,换上自己两根手指。
刚刚把手指塞进他口中,影七便咬紧了,牙齿硌在李苑指节上,李苑却依旧爱惜地垂眼看着他,抚摸他哄着他。
影七半昏迷中也能感觉到口中含着的淡淡的乌沉香,便不敢再用力咬,实在痛得厉害时也耐不住牙齿硌在李苑手指上,李苑看着自己指上发红的齿痕,吸着凉气抚摸他头发:“轻点咬,不然等会牙疼。”
影七浑身发抖窝在李苑怀里,抓着李苑衣襟。
他又在梦魇。
原来曾经夜里梦魇,他都困在影宫的噩梦里煎熬折磨,只有李苑在身边的时候才能睡得安稳些,可李苑自己做了些什么?
自己居然威胁要扔他回影宫,调笑他,使唤他,试探他,把他当一只听话不乱叫的乖小狗呼来喝去,烦了就一脚踢开。
他对一个忠心深情的小影卫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一个时辰过去,魏澄双手已经满是鲜血,给影七上了药,缝合伤口,做完了一整套,自己也被冷汗浸透了。
“殿下,他需要安心养伤,伤口长好之前暂时不能再出任务了。”魏澄擦了擦手,拿笔写了几副方子,“这些是给他的,还有这一副是给您安神的。”
“好。去领赏吧。”李苑神情恍惚,摆手叫他们退下,心疼地把影七抱起来,让他乖乖趴在自己身上休息,听魏澄保证说影七安危无恙,才松了口气,脸色略微红润了些。
魏澄趁着机会跪下来讨赏:“殿下,属下不要金银赏赐……”
李苑缓缓抚摸着怀里的小影卫,垂眼看地上恭敬跪着的小孩:“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魏小公子恳切道:“请殿下允许属下进影宫历练,将来做影卫为您效命。”
李苑勉强扯起嘴角:“进影宫……你看到他了么……这就是在影宫里受的刑。”
魏小公子瞪大眼睛,脸色白了两分,显然是被吓着了。
李苑摆了摆手:“给你考虑的时间,我知道你与你父亲一样忠心,替我管好杏堂便是,我许你安乐无忧。你若执意要来,想好了再去王府找影四。”
魏澄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是……属下……告退。”
李苑无心再顾及他人,抱着怀里人心疼得坐立不安。
影七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冷汗。一点力气也没有,在李苑怀里软成一滩水。
“没事了,不疼了。”李苑替他脱了几乎黏在身上的破碎的衣裳,他浑身都是新旧疤痕,刀伤、剑伤,腿上有刑具留下的旧伤痕,他整个身子都是苍白的,在影宫中不见天日,被折磨到遍体鳞伤。
他走过的岂止刀山火海,他是身上压了一座地狱,趟着滚烫热油爬着来见自己,他把自己当成卑微渺小的飞蛾,遍体鳞伤也要扑上自己这团猖狂的火焰,他快要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影七衣裳破碎,最里层的布料里滑出来一件雪白的硬物,掉在地上,一声轻灵脆响。
李苑疑惑低头看那是个什么东西,俯身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