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手腕脱力,刀落地上,一人背撞摊棚,灰头土脸,剩下一人更是被一脚踹飞,摔了个四仰八叉。
为首执卫脸色铁青,捂着腹口从地上半撑起身,气息不稳,却仍强撑着怒吼:“小贼!你等着浩然盟不会放过你的!”
凌云一愣,未及细想,便觉耳侧一凉,一缕乌发落入风中,被人趁乱削断。
他眼神倏然一冷,低声道:“……浩然盟?”
就在事态焦灼之时,凌云的身后却响起一道语气闲散、不合时宜的声音:“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这可是悬剑宗的沉剑凌云。浩然盟的盟主,是他师伯。”
执卫众人皆是一震,面面相觑。
“悬剑宗?”一人低声喃喃,神色发白,“师兄,他那招数确实有些像……”
为首执卫沉着脸看向凌云,目光扫过那枚系在腰间的浩然盟铜牌,又瞥见他背后那柄沉重无光、黑如玄铁的长剑,神色顿时变了。
不过片刻,他便已换上一副温文正气的面孔,整了整衣襟,拱手行了一礼:“原来是凌大侠,实在失敬。在下是青云派的内门弟子柳风,这三位皆是在下的师弟师妹。我等皆是奉命行事,未识尊容,还望恕罪。”
凌云尚未从这骤然的转变中缓过神来。
眼前这几个衣冠楚楚、言辞得体的执卫,片刻之前还刀剑相向,如今却俨然一副“为民除害”的正道姿态,令他无论如何也难将这些人与他记忆中那群端方谨正的青云门弟子重合起来。
沈明烛适时开口,讽刺道:“瞧着这阵仗,你们连凌大侠赏人的银子也抢?”
柳风闻言,神色微变,连忙抱拳赔笑:“这……在下当真不知是凌大侠所赐。那几个家伙是群混在街头的流民,在七曜城中扰乱市坊,从不交护安费。在下也是无奈之举,着实头疼。”
沈明烛闻言,便知柳风已经上了套,话锋一转,道:“哟,这便是他们的不对了。做生意连护安费都不交,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柳风未听出话中讥讽,仍自顾自地叹息一声,语气里竟有几分感同身受:“是啊,如今这些百姓也越发狡诈,口口声声说穷,实则贩货藏利,克扣银两……七曜城地处富庶尚且如此,我一想到贵宗所在的九霄城,便觉悬剑宗这些年……怕也是不好过吧?”
话音刚落,只听“嘎”的一声脆响。
凌云将剑鞘生生握裂,碎木落地,宛如沉雷。
周围一片寂静。
第八章
夜色沉沉,七曜城高墙已远。
一匹瘦马驮着两人,疾行在出城官道上。马蹄踏碎月影,尘土飞扬不定。风过林梢,偶有乌鸦惊飞,树影晃如旧梦。
沈明烛坐在后头,手搭在凌云肩上,姿态懒散,一边吹着夜风,一边笑道:“你这样真没问题?当街痛殴同门,你的名声怕是要砸在七曜城了。”
凌云未回头,只冷冷道:“与你无关。”
书接上回,凌云骤然拔剑,寒光乍起,霎时掠过长街。那几名青云门弟子毫无防备,被打得措手不及,衣袍翻飞,在尘泥中滚了好几遭,竟连一句完整的招呼都未喊出口。
人群惊散,无人敢劝,只远远望着这位悬剑宗的沉剑,神色如霜。
而凌云不过出手数招,便已收剑归鞘,神色不动,转身牵马离去,沈明烛坐在马上,一路回头看热闹,笑得极欢。
二人连夜出城,未留片言,只余街头瓦碎尘扬
好在七曜与六合二城之间不过百余里,天未破晓,已有了官道可循。
沈明烛打了个哈欠,道:“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那事我早同你说过这回你在七曜城打了青云门的脸,他们若派人问罪,你要如何自处?”
凌云勒紧缰绳,衣袂猎猎作响,沉声道:“来便来。我正好想问问他们向百姓收护安费,以强压弱,与草莽强寇有何分别?如此作为,还配称正道二字?”
沈明烛倚在他背后,语气懒洋洋,却字字透骨:“你啊,就是太认真了。浩然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