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跟在他身后，手中早已提满大大小小的纸袋，连沉剑剑柄上都挂了半盏花灯，模样活似个替主家跑腿的书童只不过是背了柄名剑的书童。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有多少个愿望要许？这已经是第四十个了。”

沈明烛头也不回，兴致高昂：“要是真能成真，我许一万个、十万个、百万个也不嫌多。”

凌云冷笑一声：“祝你心想事成。”

沈明烛见状，得寸进尺般扬了扬下巴：“若是让沉剑君许愿呢？是不是要许个“天下第一剑、武林第一人”的宏愿？”

凌云淡声回道：“不是。”

沈明烛饶有兴致：“哦？那是何愿？”

凌云微垂眼睫，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只道：“你要再看些什么吗？前面还有条街。”

闻言，沈明烛也毫不客气，拖着凌云从头巷逛到尾街，糕点尝了不下七种，连糖画都要人家画了一柄沉剑的模样，拿在手上咬了一口，又嫌弃地说不好吃。

他又扯着凌云看杂耍，听评书，甚至凑热闹去学舞龙，一路蹦跳不停，毫无正形。凌云最初还有几分抵触，可拗不过他生拉硬扯，后来竟也习惯了，还能陪他聊上几句有的没的。

两人走累了，便坐在小摊旁歇脚，喝一盏热酒，看着天边晚霞将灯影拖得长远。

直至夜幕彻底落下。

河岸边，灯火流彩，水面上已泛起斑斓波光。

沈明烛蹲在河沿，将一盏又一盏花灯推入水中。纸灯随流缓行，或雕凤描莲，或绘鱼织云，不一时，河面上已是一片灯海，熠熠生辉，宛如银河倒挂。

凌云立在一旁，沉声道：“你不是说要许愿么？怎连一字都未写。”

沈明烛闻言，只轻笑一声，道：“我要的东西，老天可给不了。”

凌云一怔，尚未来得及开口，沈明烛已将最后一盏小灯递了过来那灯再寻常不过，式样素简，边角微卷，像是买别的花灯时赠的，连颜色都泛着旧。

“放得有些乏了，这盏留给你。”沈明烛道，语气一贯懒散：“想写什么便写什么。若是字迹不密，哥哥我还能偷着瞧瞧，省得你整日把话藏在心里，闷得慌。”

凌云并不避讳，接过灯盏，指尖一咬，以血为墨，在灯面之上写了一个遒劲的“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