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叹息一声,语气无奈:“也得有人肯收你才行。快下马吧,这里是我师父一位旧友的宅邸,待会儿在前辈面前,莫要再做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沈明烛挑眉,道:“接好了。”
凌云刚想伸臂去接,不料沈明烛竟毫无预兆地自马上跃下,身形直直扑入他怀中。他脚下一滞,整个人被撞得一晃,险些失衡。
沈明烛仰头笑道:“哟,这才几日没练武,你连抱人都不利索了?”
凌云低头看他一眼,只觉怀中那人比往日沉了几分。他抱得次数多了,手上便也有了分寸,这一落怀便知不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冷冷回了句:“这话该我问你才对……这几日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话未说尽,凌云却忽觉不对。再定睛细看,沈明烛那一头原本雪白的发,如今竟已着了鸦青。如此变化,再不能以“日头晃眼”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又觉沈明烛面色较之往昔,竟又添了几分血色,触手温热,倒更像是个活人了。
凌云惊愕道:“……你真的变了。”
沈明烛从未离他左右,可这般显眼的变化,他竟半点未曾察觉。凌云心中一紧,强自回想这几日的点滴,却如坠雾中,终究寻不出那一刻究竟是何时悄然改变的。
倒是沈明烛神色自若,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袖摆,悠悠开口:“我看是沉剑君变了才是。往日可不会这般温柔待我呢。”
凌云尚欲追问,门前忽有家丁探身而出,向二人拱手施礼,道:“敢问二位可是悬剑宗中人?”
沈明烛仰在他怀中,抢答道:“正是沉剑凌云。”
那家丁一听,神色一震,惊喜非常,忙不迭又是一揖,恭声道:“凌大侠!”
凌云脸色微变,赶忙将怀中人放了下来,衣袍一拂,将沈明烛挡在身后,沉声还礼:“是在下。这是拜帖,烦请转交府上主人。”
这家丁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家丁,眼见二人姿态亲昵,竟半分异色也无,神色自若地上前接帖,口中还不忘恭敬应道:“二位请随我入内。老爷早有吩咐,悬剑宗贵客至此,必以上宾相迎,不敢怠慢。”
入门在即,凌云脚步一顿,回身盯着沈明烛,语气铮铮:“记好了?不许胡言乱语、不许轻佻无礼、不许光天化日行荒诞之事。”
沈明烛半分正色也无,眼中全是看热闹的兴致待凌云说完,他却像没听见似的,慢悠悠伸手,在他腰后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笑吟吟道:“剑君好体格呀~”
凌云耳根一热,装作未闻,只抬手扶了扶额角,语气无奈至极:“听话……让我省点心。”
沈明烛眼珠一转,道:“有什么好处吗?”
凌云微一侧首,抬手勾了勾指,示意他凑近些。沈明烛便顺势歪过脑袋,只听得凌云低声说了几句,他眸中顿时一亮:“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啊!”
凌云说罢便觉脸上发烫,咳了一声,别开视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一个时辰后,客房之中。
凌云朝主家作揖一礼,道:“多谢府上收留他日若有在下能相助的地方,还请您直言。”
主家摆摆手,道:“凌大侠言重了。悬剑宗之事,便是我之事。我素受林掌门提携,多年来心中亦常挂念。不知令师近来可安?”
凌云如实答道:“还算硬朗。”
主家又道:“不知此次大侠可是为四海论武而来?若是如此,便不敢久留您了。”
凌云道:“我是去……”
他目光一偏,落在那边正托着腮、百无聊赖地转着茶盏的沈明烛身上,将那句“押送魔教余孽”生生咽下,只淡淡点头道:
“去论剑。”
主家朗声一笑:“好极!那便祝凌大侠马到功成。听说老盟主年事已高,已有意在此次论剑中择人传位。凌大侠年少英才,想来前途无量。”
凌云微怔,竟是头一回听闻此事。四海论武年年有之,他却并非届届必赴。未曾想今年居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