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众人见此,神色渐缓,低声议论纷纷。

“怕不是个疯子……”

一人嘀咕出声,旁人亦随之点头,不再将他方才之言放在心上。

顷刻间,那股因“沉剑凌云”而起的热度便散了个干净,茶摊下又恢复了先前的喧闹,有人讲起哪家镖局的女头儿换了新马,有人提起某位剑客昨夜在赌坊输得只剩一条裤子。

只当那一场突兀的高声唤名,不过是个无聊人说疯话,没谁再多看沈明烛一眼。

人不见了,沈明烛可懒得去找他,索性就在原地等着,权当吹风赏景。瘦马依旧在一旁嚼草,他则靠着石凳眯起眼,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从午后睡到了黄昏。

暮色四合,天边残阳如血,将茶摊边的人影拉得老长。沈明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正要打个哈欠,忽见对面多了个人影。

凌云不知何时已归,就坐在他正对面,眉目沉静,眼神却越过他,落在远方的暮霭中,不知在看些什么。

沈明烛揉了揉眼,嗔怪道:“你跑哪去了?害我在这儿等了一下午,脸都丢尽了。”

说罢他一跃而起,掸了掸袍子,抱臂道:“快走罢,再不进城可真要摸黑了。”

沈明烛原以为凌云会像往常一样催他动作快些,或是不耐地斜他一眼,哪知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有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沉沉地,一点点碎进暮色里。

沈明烛愣了愣,恍然大悟。

原来凌云竟是动了这般心思欲放人而不敢明言,索性藏身不见,借机断一线羁绊。这法子说来巧妙,实则拙劣得很。换作旁人或许真会信了,可偏生沈明烛不是旁人。

他一眼便看穿了凌云那点欲言又止的心思,只觉好笑,又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在心头浮起。

这沉剑君,口口声声说什么铁面无私、绝不徇情,如今却也学起旁人借故掩情的手段来,怕是自己都未察觉那眼神里的迟疑早已出卖了他。

沈明烛才不惯着他,当即点破道:“我不用你来可怜我”

凌云仍旧沉默,神色未变,却更显沉重。

沈明烛懒得理他那副哑巴样,干脆伸手扯住他胳膊就要将人拎起,指着不远处已经排到尽头的入城队伍,道:“快些罢,一会儿再耽搁,城门落了,又得陪你去山里睡野地。”

凌云终究没说什么,任由沈明烛连拖带拉地扯着往前走。

他身形高大,却被那人一只手扯着袖口,脚步微微一顿,又不得不迈开步子。那匹瘦马也似看懂了主人的沉默,悠哉摇着尾巴,慢悠悠地跟在二人身后,马蹄踏着黄尘,轻响在石道之上。

天色已近昏黄,斜阳铺洒在大道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一前一后,交叠在地,似是拴在了一起,谁也挣不开谁。

……

再往前走,便要踏入浩然盟的辖地。

一路行来,凌云沉默寡言,像是将整个人封进了壳里。沈明烛本也不指望他开口,可这沉默实在太久,久得连风声都变得刺耳。

终于,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抬眼就骂:“你别太过分了,我一路上哄你逗你,现在我都快要上刑场了,你还不给我看个笑脸?”

话甫出口,他却愣住了。

凌云身姿挺拔如旧,可那双眼却已泛红,泪水悄然滑落。没有哽咽,也没有抽噎,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躲开,就这么直挺挺的看着沈明烛。

这一路的沉默,并非无情,而是压抑太深,难以言说。

沈明烛顿时心软,皱着眉往他跟前走了一步,嘟囔着:“哭什么呢,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说着便抬袖要去给他擦泪。

谁知凌云却忽地伸臂将他揽入怀中,动作之急、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揉进去。

男人的嗓音几近喑哑,在他耳侧缓缓道:“是我之过……未能早些与你相逢,才教你走到今日这般境地。眼下局势已成,再难回头。”

语声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