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我也替你保管了许多年了,就让它物归原主吧。好吗?”

洛云帆倔强地低着头,始终不肯去接那泛黄的陈旧信封。

“十五年了,孩子,放下吧。”

闻校长又劝道:“你向来那么明事理,辩黑白,当年你是全系年纪最小的一个,却是老师最不需要操心的一个学生……小洛,有些伤口不暴露在阳光底下,就始终都不会痊愈,也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我很早以前就已经走出来了。闻老师,这封信请你撕掉吧,我一点也不想看。”洛云帆始终垂着通红的双眼,声音里隐隐有了一丝哭腔。

所谓当局者迷啊。门廊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长身而立,听着这隐约传来的倔强泪音,心口发紧。

“可别。”老者忙把信收了回来,生怕他一激动真要动手去撕,“你啊,平日里那么聪慧那么通透,怎么就总在这件事上犯固执,这么想不开呢。”

多少年了,他始终还是最放心不下这个在当年就耀眼得有些过分的孩子。这封信是洛云帆母亲过世后才寄到闻校长办公室的――里面还附带了正式的感谢函,感谢当年他为洛云帆免除全额学费,并在学业上对自家孩子的提点和关照。

唯独这封信,他并没有在洛云帆十七岁的时候交给他。

老天爷偏爱这个孩子,给他独此一份的才华和容貌,却又狠心夺走他身边唯一的亲人,让他后来的每一天都要活在没能挽救母亲、甚至连见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的遗憾和痛苦之中。

洛云帆出道后从来避讳对外人谈及此事,就连十年风雨同路的司娜和秦羽森都对他这段过去知之甚少,闻校长知道他性子倔,也体谅年轻人一时半会儿想不开,便就将信收起来代为保管了――

谁知,这一放就是十多年。

当初那个逮住一点机会都要拼尽全力往上爬的少年,如今早已成了光芒万丈的大明星。名利财富他应有尽有,梦想也早已实现,然而,在这道看似万众瞩目惹人羡艳的光环背后,却有一道始终没能解开的心结:

时至今日,他都不愿意原谅自己的母亲――不肯面对她在选择亲手签下放弃治疗承诺书的那一刻,同样也选择抛下了这个有他活着的世界。

一个孩子的妈妈,在他十七岁生日这天放弃了他,不要他了……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人身上,都注定是一道难以释怀的伤痕。

……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闻校长哪能没注意到在洛云帆眼眶中死活不肯落下来的泪光,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实在不好再继续劝什么了。

“洛洛不肯接,我替他先收着了。”

虞向海掐准时机恰到好处地走了过来,还笑盈盈地顺走了那封信:“闻老师,感谢您特意过来一趟。信就暂时放我这里,您尽管放心,洛洛他会想开的。”

“好、好。”

老者笑呵呵地拍了拍来人的肩,显然是先前对他主动上门求助、又仔细周到为洛云帆出谋划策的第一印象极好,“有虞家大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洛是我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这些年在圈内一步步走过来,也十分不容易,多个朋友,多条路子。”

“洛洛先前受了不少委屈,还好有您这么一位恩师惦念着,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唯有您这样优秀的园丁,和Z大底蕴深厚的土壤,才能培养出洛洛这么德艺兼备的优秀人才,他是演艺圈不可替代的宝藏,更是全国观众的掌上明珠,许多年来都是零负面新闻,怎么能被那种莫须有的指控污了清白,您说对不对?”

虞向海夸得天花乱坠,把老爷子哄得心情舒坦,连连点头称是:“对对对,我也替小洛谢谢虞公子慧眼识珠,谢谢你为了他的事奔波劳碌,这几天一定累得不轻啊。”

“应该的应该的。我身为投资人,相中的主演遇到困难,帮个忙搭把手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竟还聊得十分热络愉快。洛云帆在老师面前自然不好发作,便只能耐着性子配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