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那头好半天没有回应,司娜更是捂住手机,悄悄地问了句:“你说,会不会是……虞先生找人做的?”

大明星安静地站在那里。

好一会儿过后,才抬起眼梢,理智地分析道:“不太可能。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躺在医院里,连见都没见过汪思远一面。以虞先生的身份和地位,别说逼供,要安排个刑讯都不在话下……他不可能在什么都还没了解清楚的情况下选择对汪思远贸然灭口。”

玻璃窗外的青天朗日映照在洛云帆眼底,更衬得他目光清亮如雪:

“凭我对虞先生的了解,他不像是这么冲动又冒进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每一步棋都会精打细算,一旦决定出击,必定不会无功而返。更不可能让任何消息提前走漏的。”

“……也是,我不该东想西想的。”听完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司娜这才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松了口气,叹道:“洛洛,还是你了解他。说实在的,每天和那种地位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换做是我,估计早就得疑心病了。”

洛云帆握住手机,修长挺拔的站姿不免微微一顿。

他又放缓语速,装作没听到刚才那句话:“司娜,这很容易就能想明白。换做我是他,我也不会在真相还不明不白的这个关头,只为了报复就意气用事的。”

“虞先生好点了吗?听说昨晚拆绷带的时候他又疼昏过去了。”

“……暂时还没醒。我得一直守在这里,汪思远的事,我不能直接露面回答媒体的相关提问,后续的处理事宜,也还要同虞司令一起商议才能决定。”

洛云帆垂下眼眸,下意识张开自己一尘不染的右手。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的血腥味,一遍又一遍,才洗去了没多久,又立马就被下一轮治疗和换药时浸泡出的鲜再度染红。

虞向海每流一次血,他的心就会多一分惶恐和不安。

尤其在昨晚,他明明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也还是在第一次直面那满室刺鼻的消毒水和血水气味时,喉咙发紧,呼吸困难。

深褐色的绷带被一圈圈解下来,粘皮带肉地还原了那块巨大而狰狞的血洞,就仿佛是背部被活生生剜去了一整块……洛云帆站在门前,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面色惨白却强撑着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甚至还在挥手想让他快出去的男人。

然而,没过去多久,虞向海就疼得失去了意识。

洛云帆快步上前,扑上去握住那只垂下滴血的手,不知所措地分开嘴唇。他想喊醒他,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如同被冻住了似的,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趴在柔软病床上的男人面如白纸,毫无生气地任人摆布,床上、地上血流成河,换了两三次备用的垫单,都是瞬间就被血给浸红了。

……

后来,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何时回到走廊上。白森森的荧光灯下,洛云帆倚靠着墙面,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就连心脏都还在不受控制地痉挛着,耳膜也轰轰作响。

窗户没关,微凉的夜风吹得他浑身颤抖,仿佛在不断地提醒着――

你究竟欠了虞向海什么。

余生,他这条命就是虞向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