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被子被理得齐齐整整的,床上空无一人。

门外面站着几个人,神色古怪,用唏嘘又复杂的目光时不时往里看,洛云帆困惑地转过头来,就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压着音量:

“是她主动要求拔掉治疗仪器的哎,所有文件手续都在,监控路线也有,可别讹上咱们。”

“他好像还没到法定年龄吧……连为他母亲的死做决定的签字资格都没有,真是可怜”

“我听说,住303号房的娘俩是有钱人养在外面的小三和私子,还是个考艺校的,你也不想想,读艺术专业多么烧钱,他才十几岁哪来的那么多钱给癌症晚期做化疗?”

“指不准啊,他妈以前就是做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英年早逝的,都是因果报应。”

“戏剧学院?那是什么地方,权势资本阶级的预备窑子,懂得都懂,”几个八卦的护士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每年大把大把的人挤破了头要进娱乐圈的,关键有几个人能真正攀上枝头变凤凰?”

“人都死了,留点口德吧你们。哎,那个小男长得是真好看……可惜了。”

……

轰得一声,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手里提着的盒子跌落脚边,里面造型精美的奶油蛋糕碎了一地。

“是洛云帆吗,你母亲已经在一小时前离世了。”白大褂的医终于现了身,并将他引到隔壁,让他看桌子上面的文件:

“化疗太昂贵了,你母亲也不愿再受苦,所以……”见惯了离死别的场景,医知道这种噩耗对病人家属来说多么晴天霹雳。

尤其,还是个孩子。他拍拍少年的肩膀,尽量用上了安慰的语气:

“请节哀。”

……

记忆从这里开始有了断层。

而后来发的一切,虚虚实实,连洛云帆自己都不太记得请了。

他只看到自己跪在太平间里一动不动。

窗户外面依旧还是六月艳阳天,流火热浪炙烤着街道,蝉鸣声连绵起伏依稀可闻,然而在这间小小屋子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寒意,冻得他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那张人中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主演合约纸孤零零地落在一旁,最下面的栏位始终空着将来,也等不到监护人的签名了。

永远也等不到了。

空旷的停尸房里一片死寂。

洛云帆跪在母亲冷冰冰的遗体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次又一次地质问她,质问自己:

你的病明明是可以治好的,明明还有机会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有能力出名,不相信我能挣很多钱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扔下我?!你要求我做的事,我全都做到最好了,我好好念书,好好练琴,跳舞唱歌演戏所有科目次次考试都拿第一,为的就是能治好你,照顾你,我会做到的,会给你最好的活,会保证我们后半衣食无忧……

可你,却连一丁点机会都不肯给我!

妈,为什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