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人反复检查了一圈,“现场太混乱,你真的没有受伤?”洛云帆一身的血看上去着实吓人。
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又低声说:“……这是虞先的血。他在里面。”
“那……去换套衣服吧。”司娜看出他心情低落,大概也能猜出当时的情形,就轻声问:“警察局要你出面做笔录,我陪你一起去。总局那边上头已经有指示,只是走个流程,很快就能回来。咱们回来一块儿等,好吗?”
洛云帆望了一眼依然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点点头。
他们从市厅返回到医院时,天已然全黑了。
手术进行了整整6个小时,红灯仍旧亮着。
洛云帆刚一走近,就看到门廊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虽上了年纪,两鬓有些花白,一身素灰,可腰肩却挺直如松,眉目五官英气硬朗,看上去竟没有半分老态。
这位只在传闻里听过、从未见过真人的大人物,正冲他和蔼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虞司令好。”洛云帆先是礼貌地颔首问候,顿了顿,才歉疚地说:“很抱歉把虞先卷进这样的是非中……我会赔偿这期间所有的医疗费用,以及后续涉及到的一切治疗。未来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我一定随叫随到。”
这件事于情于理,对虞向海来说都是飞来横祸,他有着无可分割的责任,必须主动表态。
“不打紧不打紧。那小子从小就皮糙肉厚得很,没那么容易翘辫子。”虞老司令摆摆手,看起来倒是心态十分乐观,一点也不为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进抢救室担心。
洛云帆有些意外。
面前的人如假包换,正是虞向海的亲父亲。他本以为自己会遭到不少苛责,严重了甚至还可能会被抓去什么地方受刑……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度,这么好说话,完全没有怪罪于他。
“小海前阵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虞司令乐呵呵地拉住洛云帆,笑道:“好孩子,你送的那副墨宝啊,我现在就挂在书房里,我以前的几个老战友看了可羡慕了。以后有机会,你再多写几联,我好拿去送给他们。”
“您过奖了。改天我亲自写好了给您送过去。”
这可是虞向海的亲爹,开国元勋之一的司令官,这种人物根本不是寻常老百姓说见就能见的。
而洛云帆姿态大方,不卑不亢,真诚地评价道:
“虞先亲切热情,关心剧组的员工,在拍摄期间多次雪中送炭,为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是难得一见的投资人。”
抛开私人关系,这夸得并无半分虚假恭维,是洛云帆的真心话。
“好、好、好。”虞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他有事做就好。”
他的目光一转,落到了洛云帆颈项间,“这是…小海的坠子吧?”
洛云帆忙取出那枚系在红绳上的长命锁,摊放在自己掌心里,“是虞先借给我的。他说我时运不济,这块锁可以帮人驱邪避灾,摆脱晦气……等电影上映之后,再还给他。”
说着说着,他不免内疚地摇了摇头,“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没有要这个……虞先他就不会出事了。”
虞司令定定地打量着洛云帆,眼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深沉了许多。
“这长命锁啊,还是他妈妈他的时候给他挂上的。”
良久过后,老爷子给自己点了根烟,叹道:“从小戴在他脖子上,就没有摘下来过。伏龙寺的明净大师开光之际曾说过,这把锁的一,可以替人挡三次灾。他妈妈一次,你一次。”
“……!”
洛云帆一听这锁的来历,惊得不轻,连忙就要去解绳扣,“这么灵验的护身符,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送人了……!我这就还给他!”
虞老爷子大笑了几声,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送出之物,岂有轻易退还之理。他既已给了你,就说明此物同你有缘。”
洛云帆依然感到不安,胸口的金属沉甸甸地昭示着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