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心不下陛下的病。”她道,“陛下至今风寒未愈, 又要操心国事,实在是辛劳。”
她又喋喋不休地叮嘱了方汀许多, 方汀体谅她的忧心,一一应了。
忙完这些,唐笙依旧提心吊胆,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没嘱咐,回耳房的路上一步三回头。
“姑姑,一定要催陛下用膳呀,不用怎么吃得消!”唐笙回首,略拔高了些音量。
方汀边叹气边点头,心觉好笑――这医官说的,像是她们这些伺候的偷了懒,让陛下吃着苦头了。
慢慢吞吞回到耳房,唐笙挎上褡裢,背好行李和医书,两边各挂了个药箱,准备出发。
前些日子被丢到御林司习武,她别的没学着,唯独抗揍能力和负重能力得到了极大提升。一直行至禁宫中轴线附近的宣政殿,她才觉出些累。
不远处,秦?Q观的御辇掠过了红墙琉璃瓦撑起的巷道,仪仗绵延,不见队尾。
唐笙同她不同道,只来得及眺望了她一眼,便随着宫人们下跪了。
陛下定是被她气着了,今晨她去谢恩的时辰,明明是她用膳的时候,可她不愿见她。
御驾进了宣室门,众宫人起身。
唐笙,提了提肩头的东西,心里落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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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露一早便听说了陛下派了新院判过来,特地遣了小厮去接。
她在府衙前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着了来人。
这新院判似乎还挺胖的,压得马儿头都低了半截,肚皮离地更近了。
今日太阳不错,方清露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翘首以盼。
人越来越近,她的疑心也越来越重了――这新上任的左院判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唐笙背着东西哗哗啦啦地下了马,马儿肚皮升了上去,脖子也梗直了。
方清露眨巴眼睛,呆道:“你是新院判?”
唐笙从衣袖中取出秦?Q观的手谕,交给了她。
方清露看完,眨了眨眼,不可思议道:
“这就升上正四品了?”
也不怪她发怔,唐笙再升两阶就要和她平起平坐了。
唐笙颔首。
“你这名儿起得好。”方清露主动接过她背来的药箱,迎她入内,“真真是‘好风凭借力,送你上青云’了。”
解放了双臂,唐笙揉了揉压了半天的肩膀,切入正题:“我真是来治疫的,现下什么状况了?”
“眼下有三人发病,余下和他们有接触的,都被周院判关到西厢了。”越往里走,戴罩面的人越多,方清露从差役手里接了两个,一个给唐笙戴上,一个给自己戴上,“两个成人倒是没怎么闹腾,那最先起疫的孩子看着是快不行了。”
“人在哪里。”唐笙放下东西,从箱中取了两个葫芦,“带我去瞧瞧。”
方清露给她引路,迎面碰上了周院判。
唐笙本以为他要??嗦两句,结果老头啥也没说,同她见了平级礼便要离开。
唐笙亦不想得罪人,认真回了个晚辈礼,目送着他离开。
“在周院判制定的细则上舔几项。”唐笙说,“染疫者和同他们有接触的,排泄物必须妥当处置,不得随意倾倒沟槽。”
方清露往心里记着,抬头道:“不爱干净会染病?”
唐笙向她解释了一通原理,方清露似懂非懂。
“总之,沾上粪水就会染病。”唐笙言简意赅,“虫卵遇水便能生存,碰人便能感染。”
二娘懂了,她向唐笙讲清了粪水和废水的处理之法,最后道:“我会把控着用水出入的。”
方才她说话时,唐笙便在脑海里擘画出了流调图――因为周院判的固执己见,刷恭桶的老头一家要染疾了。
本就是干苦营生的,还要经历这一遭。
唐笙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滋味。
她随方清露去观察了那几个辽东人的症状,确定了,他们得的就是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