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幼时,父母死于长治年间的一场大疫。她在城池封禁前跟着流民逃了出来,为一郎中所救。郎中教她医术,教她为人处世之道,成人后萧医女独当一面,却因收费低廉,被当地郎中排挤。后逢秦?Q观张贴皇榜,征召天下女医,她这才入宫,以谋生路。

见着这些染疫的可怜人,萧医女便心软了。

如若无人愿意医治照顾他们,这些人就会像她的父母那样痛苦地死去。

“您给的药我就来试,见了成效,我记下来给你。”萧医女说。

唐笙喉头发涩。

出了厢房往东走便是公堂了。

差役正和一个蓝袍官员说话。蓝袍官员听得脚步声,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拧过头来,魂还在原地,躯体却已匆忙迎了上来。

他的走姿很怪,膝盖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弯曲不起来。

“方大人,唐大人。”刘御医拱手作揖,笑得谄媚。

“你不去当值,在这里作甚?”方清露沉声诘问。

刘御医反应倒还机敏,即答:“下官在向昨夜当值的差役询问情形。”

“你问到了什么?”唐笙接过话茬。

刘御医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唐笙,视线在她官袍前的补子上停住了片刻:

“回唐大人话,起病皆是在夜里,差役听得呼号,但并未入内。”

“这是昨夜便已奏呈圣上的事,需要你来询问?”

“府衙人多眼杂,差役经手的事又颇为冗杂,还是问一问好些。”

这显然是托词,唐笙听了心里直冒火。

“周院判叫你去探寻发病情形,你去了么。”唐笙冷声道,“那厢房你踏足过一步么。”

方清露早想处置这个临阵脱逃,不干正事的医官了,奈何这人隶属太医院,且是朝廷命官,她无法越级惩处。眼下唐笙领着太医院二把手的衔,自然可以处置他,方清露忍不住多点了把火。

“从昨日倒现在,未见刘大人踏足厢房一步。”方清露缓缓道,“周院判差你去调度看守差役,你也是消极应事,全然不像来办差的。”

“方大人,话不能这样说。”涉及自己官禄的事,刘御医辩驳起来巧舌如簧,嘴硬如钢,“太医院诸多同僚都知晓我犯着腿疾仍在当差,‘渎职’二字同我是不沾边的――”

“要知道,我可是昨夜第一批来京兆府治疫的!”

他丝毫不发怵,刻意加重了语气,强调自己是第一批过来的,暗地里讽刺了一把晋升迅速,在局面已经控制住才出现的唐笙。

秦?Q观拔擢唐笙本是让她在官衔上压住这些个讲究资辈,爱倚老卖老的医官。如若她未曾被拔擢,这场面要比现在还难堪。

方清露并未出声,她看向唐笙,想要瞧一瞧她的本领。

陛下既已改观,对她寄予厚望,那她就得拿出魄力,镇住场子。不然就是坐实了“德不配位”的说法,日后即便官衔升得再高,也不会有人敬她惧她,诚心为她做事。

“昨夜周院判派给你的差事,你因腿疾未曾做完?”

“是。”

“那今日陛下派我来做主官。”唐笙淡淡道,“周院判来不及惩处你,本官便替他罚了。”

“唐大人,陛下为政以仁德,更倡导有司官员讲仁德。你这般可是违背了陛下倡导的道义?”刘御医拱手朝天,装出一副崇敬秦?Q观的模样。

“陛下讲仁德,是对百姓仁德。有司官员衣食俸禄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今百姓染疫,急需救治,你作为医官,便是这般推脱的么?”唐笙上前一步,凭着身量压得刘御医气势全无。

刘御医不服软,继续狡辩:“我若是不愿医治,又为何要来?”

“你那是治疫?”唐笙逼近一步,“你若是都能称自己是来治疫的,那与病患同吃同住的萧医女该叫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这二位医官的所作所为都是落在众人眼底的。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刘御医身上,他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