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要――”翰林学士在阁臣手上写了两字。

阁臣却摇了摇头:“沈大人未归,而今议论纷纷,事关国本, 不会如此仓促的。”

离宣室殿近了,三人又遇上了等候的另四位大臣。众人噤声,在廊檐下阖上伞,整理了一番仪容,照着官职大小依次入内。

殿内燃着香, 馥郁的味道掩住了丝丝血味。

薄幕里,女帝倚着圆枕, 瞧不清神情。

除了方汀, 无人知晓她唇瓣的口脂已被帕子蹭掉,强撑出的仪态也随着愈渐平缓的鼻息显出了颓势。

“辽东疫病传散,地方硕鼠横行。”女帝语调喑哑,话说得吃力, 顿了顿才继续道,“吏治糜烂, 游民旷土,是朕之过。”

众臣闻言, 齐刷刷地抬头,面露惊色。

阁臣劝解的话刚说一半,便被秦?Q观打断。

“朕召你们来,不是为了听这些话,亦不是为了推诿。”秦?Q观抵唇轻咳两声,嘴角渗出些血渍。

帕子污损严重,秦?Q观用手背拭去血渍。满眼水泽的方汀手探了一半,便被秦?Q观用眼神顶了回去。

她缓了缓才道:“朕要草拟罪己诏,向天下谢罪。”

*

晌午时分,唐笙终于吃上了连日来的第一口热乎饭。

她出宫后的第一餐饭食是二娘丢给她的那个冷馒头,第二餐是夜里赶路时吃的耐饥丸。

耐饥丸是红枣混着糯米捣碎捏成团曝晒晾干后制成的行军口粮,有沸水时混着沸水冲成糊糊喝下,没有沸水就只能干食。唐笙路上混着凉水咽了两颗,忙了一上午竟也没觉得饿。

案上的饭食是征用县衙伙房制成的。唐笙下了令,不准军士惊扰百姓,食宿皆记在府衙,这几日的开支不走公账,皆由她先垫上。来时唐笙带了两张银票和些许碎银,眼下整个荷包就只剩几块碎银了。

袅袅白烟中,唐笙屈手捧碗,抿了两口热粥,冻得发僵的身体终于暖和了些。

掌心本来痛到麻木,身体一暖和,疼痛的机关就开启了。唐笙胯疼,腿疼,手心也疼。她本想着歇息会就好了,没想到倚上榻,浑身都开始酸疼,疼到她说不出具体位置。

她起身,解开半湿的布带,想着给掌心的伤口消消毒,换两块纱布。揭布时,被缰绳磨烂了的皮肉仿佛粘连在布带上,痛得唐笙直抽凉气。

原本被匕首划开的伤口就有些深了,经过昨夜的一通折腾,伤口磨烂了翻出了血肉,边缘处还被雨水泡得发白。

唐笙咬开酒壶,咬牙倒了些酒水,算是消过了毒。

她是被外祖父母带大的,小时候多数时间都没人看顾,磕磕碰碰是常事,但伤成这样,她长到二十六岁还是头一次。

好痛,真的好痛。

唐笙别过脸,有些想念从前那个世界了。

这混账系统把她吸进来,除了能看血条和知晓大概剧情发展她是一点金手指都没有。这个时候但凡它能起点作用,给她发来几盒吡喹酮,唐笙都还会感念系统的恩德。可她现在只想锤烂它。

眼泪落在手背,唐笙眨眨眼,好让眼泪快点掉完,等这阵情绪过了,她的心情就会好一些了。

她抹了些创伤药,缠紧了纱布,将双手掩在长袖下。

拍门声响起,唐笙用裹着纱布的手背胡乱抹了两下,起身开门。

“唐大人,不好了,河岸的军士同乡民要打起来了!”跑回来报信的差役扶着门气喘吁吁。

他还没传喘完气,便见唐院判抄了马鞭疾步下阶,深蓝官袍服摆一闪而过,再抬头时她人已经在自己的马背上了。

“再叫十来个人跟上。”唐笙收紧缰绳,马儿扬蹄调转了方向,“随本官来。”

因为暴雨,水位涨了不少,客栈产出的疫水颇多,且一时半会判断不出流向。唐笙今晨下令军士排查临近的水网。她带来的二百一十三人里,十来人随方箬回京,三十来人看守客栈,一百人沿途摸排水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