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Q观凝望着她,渴求奇迹的到来。

呆呆枯坐了许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摸出了白玉念珠,颤着指节拨动。

她阖上眼,回忆着那些幼时背得熟稔的祈福经文,喉咙却渐渐的发不出声音了。焦急和惊慌冲淡了理智,秦?Q观彻底忘记了经文,她攥紧了念珠,忘记了手心的痛感。

意识涣散的唐笙只知道有人在唤自己,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好似被困在了梦中,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了。

睁开眼,她身上穿着白大褂,颈上还挂着被捂热的听诊器,映入眼帘的是淡蓝和纯白交织的世界。

机械女音播报着病患的信息,提醒着唐笙她住院总的身份。唐笙站起身,觉着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每每往前走一步,她耳畔便有一道朦胧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裹挟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唐笙的后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扯着,叫她寸步难行。

周遭的场景扭曲起来,蓝白混合色慢慢为木色与朱红吞噬,模糊中又点缀了几抹明黄。

华盖高升,步辇前行,云纹缎面靴掩在玄色的长袍上,广袖叠于膝头,轻轻摇晃。

近似溺水的压迫感压得唐笙喘不过气来,蓦的,一双手摩挲起她的面颊,温柔地捏起了她的下巴。

那道朦胧的声音清晰了些。她在问她,怕不怕,敢不敢犯上。

唐笙心跳如擂鼓,亲不自禁地沉溺于她疏远又温柔的亲昵。

她全都记起来了,重伤梦见的团雾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也都记起了。

秦?Q观正唤着她,可她睁不开眼睛了。

要走了吗?

唐笙唇瓣翕动。

她好想睁开眼看一眼那抹泛着光亮的冷色血条,确认秦?Q观离开她还能健康长寿地度完余生。

耳畔又多出了一道声音,声调比陛下的略显粗犷些。唐笙听出这是执一道人的声音,想来陛下已经将她请来了。

“当真没有法子了么?”秦?Q观沮丧道。

“只能尽力一试。”执一净手,冰凉的指节抚过唐笙的伤处,“贫道也未曾试过此法,可眼下只剩这条路了。”

“若是这条法子也行不通,她是不是……”

执一没有答话,在唐笙的几个穴位扎下了细长针,良久才道:“她应当还能听清您的话,陛下若是有想要说的,都趁着此刻,说完罢。”

秦?Q观灰暗的身影矮下了,唐笙只能睁开一条眼缝,瞧见模糊的颜色。

“陛……下……”唐笙呢喃,“我好累……”

秦?Q观听着她唇齿间紧能用气息吐纳发出的一点声响,瞬间泣不成声。

“坚持了这样久,我好煎熬……”

她的声音愈低落了,秦?Q观几乎要贴着她才能听清。

“我――”唐笙喉头滑动,“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若是,若是死去了,也只是,回到了我原本的时空……”

她还想再说些劝慰秦?Q观的话,却见那泛着光亮的血条倏地熄灭了――努力了那样久,陛下地寿数好似又要回到了最初了。

痛感钝化了唐笙忧惧,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勾起秦?Q观的指节,恳求她好好活下去。

视野彻底陷入了灰暗,唐笙什么都听不到了。

面颊滑下泪痕。

秦?Q观牵紧了她,双目空洞,好似被人抽去了魂魄。

第215章

腊月的最后几日, 蕃西又落起了大雪。

起初漫天飘扬着鹅绒,像是春日沾染肩头的轻盈的柳絮。黑漆为苍白笼罩,薄纱随风飘动, 在夜风的呼唤下簇拥翻涌,轻薄的纱凝成了扎痛面颊的雪粒, 气势凶猛。

御驾在府衙驻跸, 朝臣兵官往来不息,差役与婢女轮值清扫雪地,辛劳一番停下,能听见飘渺的钟声。

“你听!”年纪小些的婢女眼睛亮晶晶的,歪着脑袋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