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教诲。”唐笙声如蚊蚋。
秦?Q观颔首,将自己书好的纸笺放在了唐笙写的上边。
唐笙瞥了眼,顿觉自己写得跟鬼画符别无二致了。
“你下去写吧,闲时多练习。”秦?Q观正色,继续翻阅玉牒。
“谨遵圣命。”唐笙长舒一口气,换了新纸下去。
夜深了,殿外檐廊下声响听着颇为清晰。
唐笙靠窗,耳畔有沙沙的脚步声,她心下一惊,迅速抬头,紧盯窗外。
“是换炭盆的宫娥。”秦?Q观束着衣袖蘸墨,笔走龙蛇,“不必忧心。”
唐笙瘫坐椅上,使劲揉搓面颊。
“困了就回。”
秦?Q观明明没抬头,却准确感知了唐笙的每个动作。唐笙回望伏案的女人,揉脸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确实困,但是看着秦?Q观这样,又不想回。
心里两个小人一个喊困一个喊留,打成了一团。
唐笙纠了半天,最终选择像读书时偷偷打瞌睡那样,支着下巴闭眼浅眯一会。
她是背着秦?Q观坐的,偷一小会懒,秦?Q观应该也看不大出来。
唐笙调整了姿势,背脊比将才挺得更直了,脑袋却垂得更低了。
燃烬的烛火十分晃眼,秦?Q观取下灯罩查看,先前视线里高挑的身影矮了许多。
她倾身去瞧,果然看见了斜趴在桌的唐笙。
秦?Q观摇摇头,继续看起了摘录的名字。
宗室之中,从没有独属于女子的字辈,秦?Q观摘下的名字里,二字的三字的凑了整一页,用的字多是寄托着温婉贤淑,恪守妇道之类的字眼。
再次浏览,秦?Q观还是不住地蹙眉。
名单里边有好些个她拿不准近况的女孩,秦?Q观打算明早传宗正来问话。
她思索的这片刻,角落里的唐笙肩膀动了动。秦?Q观以为她要醒了,结果凝目望去,唐笙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好了。
灯火有些暗,秦?Q观分不太清唐笙脸上那片是不是趴着睡觉时压上的墨。
她起身,放轻缓了脚步。
黑影压了下来,眯得并不安稳的唐笙羽睫轻颤,抬手遮住了眼睛。
她耳垂的薄红还未散去,带着妆容脸比耳朵白了一个度,面颊上压了好大一块字迹,细看能分辨出那是个模糊的“秦”字。
秦?Q观顿觉好笑,但也不想叫醒她。
视线下垂,秦?Q观看到了唐笙指节上结痂的疤。
这人肤白,虽然做了许多粗活,但从小娇养出的底子没轻易败掉。方才她指点唐笙练字时便注意到了她的伤疤。
不知为何,秦?Q观望着,一度想触一触,但指尖探出一半便收回了。
这不合规矩。
秦?Q观转动扳指,双手掩于衣袖中。
她在这里立了这么久,这人还是能睡下去,看来是真不适合丢进御林卫――这么个警觉性,真要遇上危险,保不准在梦里就被人捅了。
片刻后,唐笙幽幽醒来,眼底一片昏暗。
她揉着脖子抬头,一睁眼便看到了秦?Q观的身影,惊得抵住了座椅。
“陛下――”
唐笙噌的站起了身,明明比秦?Q观高半头,站起来气势上却低了不止一个头。
“睡得挺香。”秦?Q观拿起唐笙摘名的信笺纸,只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秦”字,又道,“懒也躲得挺好。”
云淡风轻两句话,唐笙听了又汗流浃背了。
“把脸擦擦。”秦?Q观就着客椅坐下。
唐笙摸出帕子擦拭面颊,擦出了半面的墨水,耳朵又红了。
“朕有时挺羡慕你。”
唐笙抬眸:“?”
秦?Q观拍下信笺,缓缓道: “心真大。”
唐笙垂眸,十分惭愧。
“人只能在觉得心安的情境下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