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去,“……谢过尊上。”
她一甩袖,从塌边站起身来,命令道:“自己把药喝了。”
他没有动?,只是盯着她原先坐着的位置,那里?空了一块,若是伸过手去大抵能碰到余温。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再触碰过她的温度了,独自在寒冷的冬天里?坐着,躺着,双手不曾暖和过,也?不曾跟谁说过话。
可是过了太久,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屋里?没有铜镜,照不出他的模样,可是手掌皲裂皮肤愈加粗糙,就像一张树皮贴在骨头上令人生厌,同这厌宫一般。
所幸,在他见到她的那一刻又看到了那种表情,那时他想,幸好自己没有丑到那个地步。
叶闯气不打一处来,跟她说话也?敢走神?真是胆大包天。她喊了一声江破云,又往前迈了两步,“我让你把药喝了。”
他没动?。
“把药喝了。”
他还是没动?,眼睫似有隐隐泪花。
她径直拿过药碗,冲他一泼,悉数砸在他的脸上,苦涩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让她有些后悔,却还是冷硬地咬牙说:“给脸不要。”
他的表情几乎不能看清,额发沾着药液,同几滴不明的水滴一同滑落,大概是眼泪,但她是绝对不肯承认的。他缓缓抬眸,眼底清澈而透明,药液的痕迹纵横交错,把他的脸割成无数碎片。
她看清了,他没有流泪。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给他取那个名字?”
她嗤笑一声,“你倒是质问起我来了?”
他执着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踱步而去,双手撑在他的身侧,极具压迫地紧紧盯着他,“本尊是在告诉你,江破云,你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其中之一……”他苍白地重复她的话,一遍又一遍,“你要立他为后?”
叶闯不满,“他什么身份,也?配得上本尊?”她要找的皇后,起码要贤良端淑知书?达理,封一个妓子为后成什么体统?
他牵强一笑,不见笑意,只有冷冷的嘲讽和不屑,“你也?知道他是风尘之徒。”
她哈哈大笑,“风尘?烂俗?”紧紧钳住他的腰,一手贴住他的胸膛,俯身耳语,“江破云,你又高贵到哪里?去呢?”
他又高贵到哪里?去呢?早就沦为脔宠了不是吗?江破云避开她的抚摸,双手紧紧抓着褥子,对她的入侵没有丝毫反抗,眼睫下垂,轻轻地打着抖,“我哪里?配跟他比?我不过是帝尊的阶下囚而已。”
他侧回?头,看着她只顾着在自己身上啃咬,眼神一瞬落寞,想要开口,目光却先落了下来,“……贱命一条。定无人怜。”
叶闯抬眸,见他的下颌垂着一滴水,伸舌一舔,苦的。“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想死?为什么要把手臂弄成那个样子?以为我会心疼你?以为我看到会心软?”
他一顿,双唇微张,浅浅地喘着气,“我并不想……让你知道。”
“你故意的,江破云,你不明摆着告诉我,而是让我无意中发现,我知道你……”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那双可恨的唇吻去了她所有的刻薄。
他用一种近乎于背水一战的勇气缠住她的舌根,反抗她的威压,捏住她的下巴,啄了她的眉心,
椿?日?
“这不是光彩的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距离如此?之近,他温热的鼻息尽数拍打在她的脸上,泛起全?身的酥麻,他的力度也?很?轻,仿佛捏住的不是她的下巴而是一根羽毛。
她看向他的眼底,深邃的瞳孔映射出她的脸,她看到了一个软弱,怯懦,一个不可思议的自己。那一刻,她感到无比的恐慌与愤怒,像一头猛兽一样扑在他身上,碍于气势太过强大,谁都无法看出在她冷静倨傲的外表下,癫狂的心脏全?然受野性?驱使,秉旄仗钺,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