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立刻飞奔去按电梯，到了停车场发现地上的血迹，窦柏捂着肚子靠在车边，浑身是血。

钱开一瞬间血液凝固，跪在他面前，“窦柏！”

窦柏失血过多，嘴唇都已白了，钱开抱着他，语无伦次道：“别怕……别怕……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别怕……”

一向骄傲的窦柏何曾有过这样的脆弱，整个人都如枯萎的花朵，颜色全无。窦柏在他怀中，竟是未语泪先流：“去……我朋友的医院……”

“孩子……”

“你和我的孩子……”

“什么……？”

三言两语，将钱开震惊得说不出话。

救护车警笛声打破了这栋办公楼的宁静，随之而来的救护人员让这个场面更显混乱，人声脚步声车轮声争先恐后，最后化作医生的一句：“家属在外面等候。”

一句“家属”让钱开如梦初醒，他赶紧拿出窦柏的手机要打电话给窦柏的父亲和哥哥，未曾想电话还未接通，他们人已到了。

“小窦总如何。”

说话的就是窦先生，暂时还不知道钱开和窦柏的关系，以为他只是普通同事。

“抢救中……”

窦桉说：“我已经报警了，想必又是因为他项目的事，不是快要上市了么，正好给窦柏一个下马威。”

他对着自己的父亲说，“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人去起他们的底细，不会放过他们的。”

窦先生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了，纵使儿子危在旦夕也临危不乱，他拍了拍钱开的肩膀，想从他手里拿过窦柏的个人物品，“辛苦你了，吓坏了吧，我给你叫车回家吧。”

“不……我不能走……”

窦先生以为他要趁此机会表忠心，刚想拒绝，钱开却闭着眼，有气无力道：

“他说他怀孕了……是我的孩子……”

“我是……孩子的生父……不能走……”

话音落下，医院长廊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冗长的手术还在继续，三个男人坐的坐，站的站，彼此沉默且无话可说，默默地等着手术室里被抢救的人。

期间医生只出来一次，要人签知情书，问保大还是保小时三个人都震惊得不轻，签完后窦桉问了句：“进去的真是窦柏吗。”

没过多久他又问，“爸，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

被窦先生狠狠掌掴后脑。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伴随一声象征新生的婴儿啼哭。

第53章 fifty-three END

如坠无尽深渊之中，梦中的窦柏只觉痛苦。

恐惧无影无形，随时随地将他捕捉，直到无法承受。

窦柏在疼痛中清醒，仿佛出走的灵魂归位，让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模糊景象渐渐清晰，慢慢拼凑出床前熟悉的身影，窦柏尝试出声，久未使用过的喉咙异常沙哑，最终只能勉强发出如蝇蚊般细微的呼喊。

那人很快就听见了，转过来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他应该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过了，胡子都冒出了些，见他醒来，先是愣神，然后走过来，蹲下身体。

凑近来才发现他眼下的乌青，深邃眼瞳中很快涌现悲伤。生活总是没有逻辑的戏剧，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拿到怎样的剧本，前一秒幸福快乐，后一秒就是悲剧中人，有时太过顺遂，便以为自己掌握了撰写人生的笔，到头来才发现，人生处处都是‘意外’。

被窦柏的指尖触至脸庞，钱开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收到的冲击太过，先是买凶杀人，后是男人生子，此时此刻竟然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这种波澜起伏。

窦柏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一直都在？”

“……我在。”钱开回答，将额头抵在他的手。

一见面，千言万语堵在心间，纷乱之中只觉得庆幸。

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