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到下处去,便不怕按君了;今本又不上,按君威势,她一个女子,任是能干,如何拗得他过?况她父亲又被贬谪,历城一县,都是奉承过公子的,除了我不去救她,再有谁人肯为她出力?
古语云:‘士为知己者死。’水小姐于我铁中玉,可谓知己之出类拔萃者矣,我若不知,还可谢责。今明明已知,而不去助她一臂,是须眉男子不及一红颜女子,不几负知己乎!”
主意定了,即辞了父母,只说仍回家读书,却悄悄连马也不骑,但雇了一匹驴子骑着,仍只带了小丹,星夜到山东历城县来,要为水小姐出力。一路上思量道:“若论这坏贼如此作恶,就该打上堂去,辱他一番,与他个没体面,方觉畅意。只他是个代天巡狩的御史,我若如此,他上一本,说我凌辱钦差,他倒转有词了。那时就到御前与他折辩,他的理短,我的理长,虽也不怕他,但我见水小姐折服强暴,往往不动声色,我若惊天动地动起粗来,她未免又要笑我是血气用事了。莫若先去见水小姐,只将冯按院的两张勒婚虎牌拿了进京,叫父亲上本参他谄师媚权,逼勒大臣幼女,无媒苟合,看他怎生样解救!”
正是:
热心虽一片,中有万千思。
不到相安处,彷徨无已时。
铁公子主意定了,遂在路上不敢少停,不数日就赶到历城县,寻一个下处,安放了行李,叫小丹看守,遂自走到水侍郎家里来。到了门前,却静悄悄不见一人出入,只得走进大门来,也不看见一人出入,只得又走进二门来,虽也不见有人出入,却见门旁有一张告示挂在壁上。近前一看,却正是冯按院出的。
心下想道:“这坏贼既连出二牌,限日成婚,怎又出告示催逼?
正好拿它去做个指证。”一边想,一边看去,却原来不是催婚,倒是禁人强娶的。
看完了,心下又惊又喜道:“这却令人不解。前日水用明明对我说,按院连出二牌催婚,故水小姐事急上本,为何今日转挂着一张禁娶的告示在此?莫非是水小姐行了贿赂,故反过脸来?再不然或是水侍郎复了官,故不敢妄为?”再想不出,欲要进去间明,又想道:“她一个寡女,我又非亲非故,若她被遭了强娶的患难,我进去问声还不妨,她如今门上贴着这样平平安安的告示,我若进去访问,便涉假公济私之嫌了,这又断乎不可,且到外面去细访,或者有人知道,也未可知。”因走了出来。*不期刚走出大门,忽撞见水运在门前走过,彼此看见,俱各认得,只得上前施礼。水运暗想道:“他向日悻悻而去,今日为何又来,想是也着了魔。”因问道:“铁相公几时来的,曾见过舍侄女么?”铁公子道:“学生今日才来,并不敢惊动令侄女。”水运道:“既不见舍侄女,却又为何到此?”铁公子道:“学生在京,传闻得冯按院擅作威逼,连出二牌,限一月要逼令侄女出嫁,因思女于之嫁,父命之,关御史何事,私心窃为不平。故不远千里而来,欲为令侄女少助一臂。适在门内,见冯按院有示,禁人强娶,此乃居官善政,乃知是在京之传闻者,误也,故决然而返耳。”
水运听了,大笑道:“铁先生可谓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矣。虽属高义,也只觉举动太轻了。此话便是这等说,既然已远远到此,还须略略少停,待学生说与舍侄女,使她知感,出来拜谢拜谢,方不负此一番跋涉。”铁公子道:“学生之来,原不全是为人,不过要平自心之不平耳。今自心之不平已平,又何必人之知感,又何必人之拜谢?”说罢,将手一举道:“老丈请了。”竟扬长而去。
水运还要与他说话,见他竟一拱而别,心下十分不快,因想道:“这小畜生怎还是这等无状,怎生摆布他一场方畅快!”
想了半晌,并无计策,因又想道:“还须与过公子去商量方好。”
因先叫了一个小厮,悄悄赶上铁公子,跟了去,打听他的下处。
然后一径走来,寻见过公子,将撞见铁公子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过公子听罢,连连跌足道:“这畜生又想要来夺我婚姻了,殊可痛恨!我实实饶他不过,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