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个女子跪拜于床下。那女子容色浓艳,头梳交心髻,身披大帔广裳。玄宗问她:“你是何人?”她说:“我是陛下凌波池中的龙女,保卫皇宫,保护圣驾,我实在是有功的。现在陛下洞晓天上的音乐,请陛下赐给我一曲,以光耀我的族类。”皇上在梦中为她拉起胡琴,拾取新旧之声为她奏了一曲《凌波曲》。龙女向玄宗拜了两拜而去。等到醒来,都还记着呢。于是就命令宫中当日禁乐。皇上亲执琵琶反复演练推敲,以符合原曲。于是就在凌波宫宴请百官,临池演奏新曲。池中的波涛涌起而又平定,有一位神女出现在水面上,正是前些天梦中见到的那女子。那女子在水面上听了很久才沉下去。于是皇上令人在凌波池上建了庙,每年都祭祀她。
陶 岘
陶岘者,彭泽令孙也。开元中,家于昆山。富有田业。择家人不欺能守事者,悉付之家事。身则泛游于江湖,遍行天下。往往数载不归。见其子孙成人,皆不辩其名字也。岘之文学,可以经济。自谓疏脱,不谋仕宦。有知生(明抄本“知生”作“生知”)者通于八音,命陶人为甓,潜记岁时,取其声,不失其验。尝撰《集乐》录八音,以定音之得失。自制三舟,备极空巧。一舟自载,一舟置宾,一舟贮饮馔。客有前进士孟彦深、进士孟云卿、布衣焦遂,各置仆妾共载。而岘有夕乐一部,常奏清商曲。逢其山泉,则穷其境物,乘兴春行。岘且名闻朝廷,又值天下无事,经过郡邑,无不招延。岘拒之曰:“某麋鹿闲人,非王公上客。”亦有未招而诣者。系水仙(《甘泽谣》“系水仙”作“系方伯”)之为人,江山之可驻耳。吴越之土,号为水仙。曾有亲戚为南海守,因访韶石而往省焉。郡守喜其远来,赠钱百万。及遇古剑,长二尺许,又玉环,径四寸,及海船昆仑奴名摩诃,善游水而勇捷,遂悉以钱而贯之。曰:“吾家至宝也。”乃回棹,下白芷,入湘(“湘”原作“柏”,据陈校本改)江。每遇水色可爱,则遗剑环于水,命摩诃取之,以为戏乐。如是数岁。因渡巢湖,亦投剑环,而令取之。摩诃才入,获剑环而便出曰:“为毒蛇所啮。”遽刃去一指,乃能得免。焦遂曰:“摩诃所伤,得非阴灵怒乎?盖水府不欲人窥也。”岘曰:“敬奉喻。然某常慕谢康乐之为人。云终当乐死山水,但狥所好,莫知其他。且栖迟逆旅之中,载于大块之上,居布素之贱,擅贵游之欢,浪迹怡情仅三十载,固亦分也。不得升玉墀见天子,施功惠养,逞志平生,亦其分也。”乃命移舟曰:“要须一到襄阳山,便归吴郡也。”行次西塞山,维舟吉祥佛舍。见江水黑而不流,曰:“此必有怪物。”乃投剑环,命摩诃下取,见汩没波际,久而方出,气力危绝,殆不任持。曰:“剑环不可取也。有龙高二丈许,而剑环置前,某引手将取,龙辄怒目。”岘曰:“汝与剑环,吾之三宝。今者二物既亡,尔将安用?必须为吾力争之也。”摩诃不得已,被发大呼,目眦流血,穷泉一入,不复还也。久之,见摩诃支体磔裂,污于水上。如有示于岘也。岘流涕水滨,乃命回棹。因赋诗自叙,不复议游江湖矣。诗曰:“匡庐旧业自有主,吴越新居安此生。白发数茎归未得,青山一望计还程。鹤翻枫叶夕阳动,鹭立芦花秋水明。从此舍舟何所诣,酒(“酒”原作“日”,据陈校本改)旗歌扇正相迎。”(出《甘泽谣》)
陶岘,是彭泽令陶渊明的孙子。开元年间他家住昆山。家里有丰厚的田产。他选择一个诚实可靠能守事业的家人,把家事全交付给这人,自己则泛游于江河湖海,遍行天下。往往几年不回家,见到他的子孙长成大人,他全分辨不清他们的名字。陶岘的文学,可以经世济民,治理国家。但他自命“疏脱”,不谋仕宦。有一个了解他的人精通音乐,让制陶工人做砖,他偷偷地记住这些砖的制成年月日时,取它们的声音为乐曲,很有效果。陶岘曾经撰写《集乐》,记录八音,以审定音乐的得失成败。他制了三条船。做得极其精巧。一只船由他自己乘坐,一只船让宾客乘坐,另一只用来装载饮食用品。宾客中有前进士孟彦深、进士孟云卿、布衣百姓焦遂。每人都带仆妾一块乘载。陶岘的船上,有一部夕乐,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