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风流客苦偿风流债(3 / 7)

人出去,只是自行,男子自有勾当,不大肯跟随走的。当下莫大姐自同一伙女伴,带了纸马酒盒抬着轿,飘飘逸逸的出门去了。只因此一去,有分交:

闺中佚女,竟留烟月之场;枕上情人,险作囹圄之鬼。直待海清终见底,方令盆复得还光。

且说齐化门外有一个倬峭的子弟,姓郁名盛,生性淫荡,立心刁钻,专一不守本分,勾搭良家妇女,又喜讨人便宜,做那昧心短行的事。他与莫大姐是姑舅之亲,一向往来,两下多有些意思,只是不曾得便,未上得手。郁盛心里是一桩欠事,时常记念的。一日在自己门前闲立,只见几乘女轿抬过。

他窥头探脑去看那轿里抬的女眷,恰好轿帘隙处,认得是徐家的莫大姐。看了轿上挂着纸钱,晓得是狱庙进香;又有闲的挑着盒担,乃是女眷们游耍吃酒的。想道:“我若厮赶着他们去,闲荡一番,不过插得些寡趣,落得个眼饱,没有实味。

况有别人家女眷在里头,便插趣也有好些不便。不若我整治些酒馔,在此等莫大姐转来。我是亲眷人家,邀他进来,打个中火,没人说得。亦且莫大姐尽是贪杯高兴。十分有情的,必不推拒。那时趁着酒兴营勾他,不怕他不成这事。好计,好计。”即时奔往热闹胡同,只拣可口的鱼肉荤肴,榛松细果,买了若多,撮弄得齐齐整整。正是:

安排扑鼻芳香饵,专等鲸鲵来上钩。

却说莫大姐同了一班女伴到庙里烧过了香,各处去游耍,挑了酒盒,野地上随着好坐处,即便摆着吃酒。女眷们多不十分大饮,无非吃下三数杯,晓得莫大姐量好,多来劝他。莫大姐并不推辞,拿起杯来就吃就干,把带来的酒吃得罄尽,已有了七八分酒意。天色将晚,然后收拾家伙上轿抬回。回至郁家门前,郁盛瞧见,忙至莫大姐轿前施礼道:“此是小人家下,大姐途中口渴了,可进里面告奉一茶。”莫大姐醉眼朦胧,见了郁盛是表亲,又是平日调得情惯的,忙叫住轿,走出轿来,与郁盛万福道:“原来哥哥住在这里。”郁盛笑容满面道:

“请大姐里面坐一坐去。”莫大姐带着酒意,踉踉跄跄的跟了进门。别家女眷,晓得徐家轿子有亲眷留住,各自先去了。徐家的轿夫住在门口等候。莫大姐进得门来,郁盛邀至一间房中,只见酒果肴馔,摆得满桌。莫大姐道:“什么道理?要哥哥这们价费心。”郁盛道:“难得大姐在此经过,一杯淡酒,聊表寸心而已。”郁盛是有意的,特地不令一个人来伏侍,只是一身陪着,自己斟酒极尽殷勤相劝。正是:

茶为花博士,酒是色媒人。

莫大姐本是已有酒的,更加郁盛慢橹摇船捉醉鱼,靦觍着面庞央求不过,又吃了许多,酒力发作,也斜了双眼,淫兴勃然到来,丢眼色,说风话。郁盛挨在身边同坐了,将着一杯酒,你呷半口,我呷半口,又噙了一口,勾着脖子度将过去。莫大姐接过咽下去了,就把舌头伸过口来,郁盛咂了一回,彼此春心荡漾,偎抱到床中,褪下小衣,弄将起来。

一个醉后掀腾,一个醒中摩弄。醉的如迷花之梦蝶;醒的似采蕊之狂蜂。醉的一味兴浓,担承愈勇;醒的半兼趣胜,玩视偏真。此贪彼爱不同情,你醉我醒皆妙境。

两人战到间深之处,莫大姐(删去一百四十六字)说的话多是对杨二郎的话,郁盛原晓得杨二郎与他相厚的,明明是醉里认差了。郁盛道:“尀耐这浪淫妇!你只记得心上人,我且将计就计,餂他说话,看他说什么来?”就接口道:“我怎生得同你一处去快活?”莫大姐道:“我前日与你说的,收拾了些家私,和你别处去过活,一向不得空。便今秋分之日,那天杀的进城上去,有那衙门里勾当,我与你趁那晚走了罢。”

郁盛道:“走不脱却怎么?”莫大姐道:“你端正下船儿,一搬下船边界夜摇了去。等他城上出来知得,已此赶不着了。”郁盛道:“夜晚间把什么为暗号?”莫大姐道:“你在门外拍拍手掌,我里头自接应你。我打点停当好几时了,你不要错过。”

口里糊糊涂涂,又说好些。总不过肉麻说话。郁盛只拣那几句要紧的记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