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风流客苦偿风流债(4 / 7)

明白白在心。须臾云收雨散,莫大姐整一整头髻,头眩眼花的,走下床来。郁盛先此已把酒饭与轿夫吃过了,叫他来打着轿,挽扶莫大姐上轿去了。郁盛回来,道是占了采头,心中欢喜,却又得了他心腹里的话。笑道:“咤异,咤异,那知他要与杨二郎逃去,尽把相约的事,对我说了。又认我做了杨二郎,你道好笑么?我如今将错就错,顾下了船,到那晚剪他这绺,落得载他娘在别处去受用几时,有何不可?”郁盛是个不学好的人,正挠着的痒处,以为得计。

一面料理船只,只等到期行事。不在话下。

且说莫大姐归家,次日病了一日酒,昨日到郁家之事,犹如梦里,多不十分记得。只依稀影响,认做已约定杨二郎日子过了。收拾停当,只待起身。岂知杨二郎处,虽曾说过两番,晓得有这个意思,反不曾精细叮咛得,不做整备的。到了秋分这夜,夜已二鼓,莫大姐在家里等候消息。只听得外边拍手响,莫大姐心照,也拍拍手开门出去。黑影中见一个人在那里拍手,心里道是杨二郎了。急回身进去,将衣囊箱笼,逐件递出。那人一件件接了,安顿在船中。莫大姐恐怕有人瞧见,不敢用火,将房中灯灭了,虚锁了房门,黑里走出。那人扶了上船,如飞把船开了。船中两个多是低声细语,况是慌忙之际,莫大姐只认是杨二郎,急切辨不出来。莫大姐失张失志,历碌了一日,下得船才心安。倦将起来,不及做什么事,说得一两句话,那人又不十分回答,莫大姐放倒头和衣就睡着了去。比及天明,已在潞河,离家有百十里了。

撑开眼来,看那仓里同坐的人,不是杨二郎,却正是齐化门外的郁盛。莫大姐吃了一惊道:“如何却是你?”郁盛笑道:

“那日大姐在狱庙归来途中,到家下小酌,承大姐不弃,赐与欢会,是大姐亲口约下我的,如何倒吃惊起来?”莫大姐呆了一回,仔细一想,才省起:“前日在他家吃酒,酒中淫媾之事,后来想是错认,把真话告诉了出来。醒来记差,只说是约下杨二郎了,岂知错约了他?今事已至此,说不得了,只得随他去。只是怎生发付杨二郎啊?”因问道:“而今随着哥哥到那里去才好?”郁盛道:“临清是个大马头去处,我有个主人在那里。我与你那边去住了,寻生意做。我两个一窝儿作伴,岂不快活?”莫大姐道:“我衣囊里尽有些本钱,哥哥要营运时,足可生发度日的。”郁盛道:“这个最好。”从此莫大姐竟同郁盛到临清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徐德衙门公事已毕,回到家里,家里悄没一人,箱笼什物,皆已搬空。徐德骂道:“这歪刺姑一定跟得奸夫走了。”问一问邻舍,邻舍道:“小娘子一个夜里不知去向。第二日我们看见门是锁的了,不晓得里面虚实。你老人家自想着,无过是平日有往来的人约的去。”徐德道:“有什么难见处?料只在杨二郎家里。”邻舍道:“这猜得着,我们也是这般说。”徐德道:“小人平日家丑须瞒列位不得,今日做出事来,眼见得是杨二郎的缘故。这事少不得要经官,有烦两位做一做见证。而今小人先到杨家去问一问下落,与他闹一场则个。”邻舍道:“这事情那一个不知道的。到官时,我们自然讲出公道来。”徐德道:“有劳,有劳。”当下一忿之气,奔到杨二郎家里。恰好杨二郎走出来,徐德一把扭住道:“你把我家媳妇子拐在那里去藏过了?”杨二郎虽不曾做这事,却是曾有这话关着心的,骤然闻得,老大吃惊,口里嚷道:“我那知这事!却来嫌我。”徐德道:“街坊上有那一个不晓得你营勾了我媳妇子?你还要赖哩。我与你见官去。还我人来!”

杨二郎道:“不知你家嫂子几时不见了?我好耽耽在家里,却来问我要人,就见官,我不相干。”徐德那听他分说,只是拖住了交付与地方,一同送到城上兵马司来。徐德衙门情熟,为他的多。兵马司先把杨二郎下在铺里,次日徐德就将奸拐事情,在巡城察院衙门告将下来,批与兵马司严究。兵马审问杨二郎。杨二郎初时只推无干。徐德拉同地方众口证他有奸,兵马喝叫加上刑法,杨二郎熬不过,只得招出平日通奸往来是实。兵马道:“奸情既真,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