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旋进退,绰然胡余,不见其隘。门窗皆扃,不知何自而入。俄 顷,冠帔者一人,前逼床,抚程微笑曰:“果熟寝耶?吾非祸人 者。子有夙缘,故来相就。何见疑若是?且吾已到此,必无去 理。子便高呼终夕,兄必不闻,徒自苦耳。速起,速起!”程私 度:“此物灵变若斯,非仙则鬼。果欲祸我,虽卧不起,其可逭 乎。且彼既有夙缘语,亦或无害。”遂推枕下榻,匍匐前拜曰: “下界愚夫,不知真仙降临,有失虔迓,诚合万死,伏乞哀怜。” 美人引手掖程起,慰令无惧,遂一南面同坐,其二人者东西相 向,皆言:“今夕之会,数非偶尔,慎勿自生疑阻。”遂命侍女 行酒进馔,品物皆生平所未睹。才一举箸,珍美异常,心胸顿 爽。俄以红玉莲花卮进酒。卮亦绝大,约容酒升许。程素少饮, 固辞不胜。美人笑曰:“郎惧醉耶?此非人间曲蘖所酝,奈何概 以狂药见疑。”遂自举卮奉程。程不得已,为之一吸。酒凝厚如 饧,而爽滑异甚,略不粘齿。其甘香清冽,醴泉甘露弗及也,不 觉一卮俱尽。美人又笑曰:“郎已信吾朱?”遂边酌数卮,精神 愈开,略无醉意。酒每一行,必八音齐奏,声调清和,令人有 超凡遗世之想。酒阑,东西二美人起曰:“夜已向深,郎夫妇可 就寝矣。”遂为褰帷拂枕而去。其余侍女,亦皆随散。凡百器物, 瞥然不见。门亦尚扃,又不知何自而出。独留同坐美人,相与 解衣登榻。则帷褥衾枕,皆极珍奇,非向之故物矣。程虽骇异, 殊亦心动。美人徐解发绾发,黑光可鉴,殆长丈余。肌肤滑莹, 凝脂不若。侧身就程,丰若有余,柔若无骨。程于斯时,神魂 飘越,莫知所为矣。已而,交会才合,丹流浃藉;若喜若惊,若 远若近,娇怯婉转,殆弗能胜,真处子也。程既喜出望外,美 人亦眷程殊厚。因谓:“世间花月之妖,飞走之怪,往往害人, 所以见恶。吾非若比,郎慎无疑。虽不能有大益于郎,亦可致 郎身体康胜,资用稍足。倘有患难,亦可周旋。但不宜漏泄耳。 自今而后,遂当恒奉枕席,不敢有废。兄虽至亲,亦慎勿言。言 则大祸踵至,吾亦不能为子谋矣。”程闻言甚喜,合掌自誓云: “某本凡贱,猥蒙真仙厚德,恨碎骨粉身,不能为报。伏承法旨, 敢不铭心。倘违初言,九殒元悔。”誓毕,美人挟程项谓曰: “吾非仙也,实海神也。与子有夙缘甚久,故相就耳。”忽邻舍 鸡鸣至再,美人揽衣起曰:“吾今去矣,夜当复来,郎宜自爱。” 言毕,昨夕二美人及诸侍女齐到,各致贺词,盥洗严妆,捧拥 而出。美人执程手,瞩令勿泄,叮咛数四,去复回顾,不忍暂 舍。爱厚之意,不可言状。程益倾喜发狂,不能自禁。转盼间 已失所在。谛视门扉,犹昨夕所扃也。回视室中,则上炕布衾, 荆筐芦席,依然如旧。向之瑰异无有矣。程茫然自失曰:“岂其 梦耶?”然念饮食笑语,交合誓盟之类,皆在历明甚,非梦境也。 且惑且喜。顷之,曙色辨物,出就兄室,兄大骇曰:“汝今晨神 彩发越,顿异昨日,何也?”程恐见疑,谬言:“年来失志,乡 井无期,昨夕暴寒,愁思殊切,展转悲叹,竟夕不寝,兄必闻 之。有何快心而神彩发越耶?”兄言:“我亦苦寒,思家不寐。静 听汝室,始终阅然,何尝闻有悲叹声耶?”已而,商伙群至,见 程容色,皆大惊异,言与兄合。程但唯唯谦晦而已。然程亦自 觉神思精明,肌体润腻,倍加于前。心窃喜之,惟恐其不复至 也。是日,频视晷影,恨不速移。才至日晡,托言腹痛,入室 扃扉,虔想以伺。及街鼓初动,则室中忽然复明,宛如昨夕。俄 顷,双炉前导,美人至矣。侍女数人耳,仪从不复畴昔之盛。彼 二人者亦不复来。美人笑曰:“郎果有心若是。但当终始如一耳。” 即命侍女行酒荐馔,珍腆如昨;欢谑谐笑,则有加焉。须臾,撤 席就寝,侍女复散。顾视床褥,又锦绣重叠矣。然不见其铺设 也。程私念:“吾且诈跌床下,试其所为。”方欲转身,则室中 全衬锦NFDF8,地无寸隙矣。是夕,绸缪好合,愈加亲狎。晨鸡再 鸣,复起妆沐而去。自后,人定即来,鸡鸣即起,率以为常,殆 无虚夕。虽言语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