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撑船为业,近年来家里很富裕,有人说他们在江湖里行劫掠夺,也不知是否这样?”王氏再问:“他们常到这里来么?”庵主回答说:“很少到这里来。”王氏默默记住顾阿秀的姓名,然后提笔在屏上题了一首词:
少日风流张敞笔,写生不数黄筌。芙蓉画出最鲜妍。岂知娇艳色,翻抱死生冤!粉绘凄凉疑幻质,只今流落谁怜!素屏寂寞伴枯禅:今生缘已断,愿结再生缘。
这首词的词牌叫《临江仙》,但是尼姑们都不晓得词意说的是什么。
一天,在苏城里有一个叫郭庆春的,有一些事到庵寺来,看到了芙蓉画和题词,欣赏它的精致,就买回去作为清雅的玩物。正巧有个御史大夫高公,名叫纳麟,退居姑苏城,最喜欢书画,大肆募集,郭庆春就把画屏献给了他,高公把它挂在内书房,还没有功夫问这幅画的来历。这时外面有人拿了四幅草书,插个标记要卖。高公拿过来一看,字的风格像怀素,清劲脱俗。于是就问:“是谁写的?”那人回答:“是在下自己学写的。”高公看他的相貌,不像庸俗的人,就询问他的姓名籍贯。那人皱着眉头回答:“我姓崔,名英,表字俊臣。世代居住在仪征,凭借父亲的庇荫补永嘉县尉,带着妻子一同上任,自己不小心,被船家暗算,把我沉入江中,家财妻子,也无法顾及了。幸好我小时候学会游泳,潜在水中,估计船家走远了,才爬上岸来投奔百姓家。
我浑身湿漉漉的,没有一文钱在身边。多亏这家主人善良,把干净衣服拿出来让我换了,还用酒食招待我,又送给我盘缠钱,打发我说:‘既然遭到强盗打劫,理应告官,我不敢多留你,恐怕受到连累。’我随即问路进城,到平江府举报,到现在已经等候了一年,杳无音讯,只好卖字度日,不敢说擅长书法,没有想到拙劣的书法,会上达尊长阅览。”
高公听了他的话,深为怜悯,就说:“足下既然如此,现在愁也没用,不如暂且留在我的西塾,教几个小孙子写字读书,不知道意下如何?”崔英感到非常幸运。高公随即带他进入内书房,安排酒席与他欢饮。崔英忽然看到屏上的芙蓉,不觉泫然下泪。高公感到奇怪,就问他缘故。他说:
“这是船中丢失的物品之一,是我的手笔。怎么会流落到这里?”他又诵读了画上的题词,接着说:“这是我妻子所作。”
高公问:“你凭什么来辨别?”崔英说:“我熟悉她的笔迹。
况且词的意思很明显,真是拙荆所作无疑。”高公说:“如果这样的话,应当为足下担负起捕盗的责任。你姑且保密。”
然后就在公馆里安排崔英住下。
第二天,高公秘密地把郭庆春召来问话,郭庆春说:
“这幅画是从城外尼姑庵里买来的。”高公即刻派人到庵寺宛转地盘问老尼:“这幅事是从谁手里得到的?是谁在上面题咏的?”几天后来报告说:“画是本县顾阿秀施合,词是本寺尼姑慧圆题写。”高公又派人去游说庵主:“夫人喜欢念诵佛经,但是没人做伴。听说贵庵小师父慧圆明心见性,愿意礼请为师父,希望不要推却。”庵主不同意,但慧圆听了后。
很希望出去,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报仇,所以老尼也不便阻拦她。高公命令将轿子直接抬进内室,让夫人陪她同寝。抽闲暇的功夫,夫人详细问她的家世。王氏泪如雨下,把实话告诉了夫人,并且把题咏芙蓉词的事也一并告诉了夫人,她还说:“强盗不在远处,就在本县,只求夫人转告高公,倘若能捕得罪犯,洗刷先前的耻辱,以此来祭奠九泉之下的丈夫,那么高公、夫人的恩德就如同天地了!”王氏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就在这里。夫人把这番话告诉了高公,并说:
“王氏读书识字,心性贞节贤淑,决不是小家女子。”高公知道慧圆是崔英的妻子已经没有疑问,就嘱咐夫人要好生看待她,但是全然不同崔英说起慧圆的事。
高公又派人查得顾氏兄弟的住址所在及平日的出没行径,但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让夫人暗劝王氏留起头发返俗。又过了半年,朝廷差遣进士薛溥化做监察御史